朝吉：足療送命記

5月7日，我在北大東南亞研究協會與一眾學者開作者聯席會議，聽教授各種吐槽如何拿捏敏感問題的撰寫，南海問題該怎么寫，印尼排華問題要怎么弄。一天下來腰酸背痛，我們一起去食堂三樓吃晚餐，一餐沒有北京烤鴨沒有酒的堂飯。北京城另一端，青年才俊雷洋剛要離開，去機場接湖南老家來的奶奶、小姨和嫂子的班機，看望他剛出生兩周的女兒。雷洋拐個彎，去附近的足療店按摩（足療女技師5月11日事后受訪說：“幫他打了飛機。”）突然便衣公安臨檢這家足療店，雷洋被帶走。

雷洋沒接到老家來的親戚，家裡人焦急打電話聯繫他，但是電話一直處于關機狀態，直到8日凌晨1點，雷洋的電話才通了。對方稱是派出所的民警，要求親屬趕往派出所。凌晨3點多，家屬在警方帶領下，來到醫院見到雷洋遺體。他們稱“看到雷洋遺體頭部頸部多處受傷，嘴角也有血跡。”

警方5月9日夜晚11點多在官方微博中發佈：“在某小區一家足療店查獲涉賣淫嫖娼人員6名。民警將涉嫖娼29歲男子雷某帶回審查時，該人抗拒執法並企圖逃跑，警方對其採取強制約束措施。將該人帶回審查過程中，雷某突然身體不適，警方將其送往醫院后，搶救無效死亡。”

引導群眾猜測

警察檢查按摩店，我們在馬來西亞是熟悉的。L君有一回晚飯前去做推油按摩，突然燈火大作，按摩女技師幽幽地說，是警察來了。L君很慌，不過他沒逃后門，因為衣服還來不及穿，警察就走進來了。結果他成了“證人”，為警察供證這家按摩店非法經營。

雷洋是人民大學碩士畢業，在北京中國循環經濟協會上班，是一名環境經濟學者。有家庭、有事業有新生小孩，人生勝利組，週末老家來人，待會應該是全家海吃一頓。好好一個人突然死了，在北京，人民大學畢業生，還是學者，四環內幾乎所有的民眾都炸開了。雷洋在被帶走的過程中發生了什么事？

熟悉Dr.Spin法則的我們，這種事在馬來西亞也看多了，警察如果要吃案，就會吐露一些細節，引導群眾盲目去猜測聯想，轉移警察的壓力。這個做法叫“輿論學”，可以開博士班，提供事后的洞見。“雷洋上按摩店，涉嫖娼”，這細節果然引起大家吞口水巴扎嘴啐罵，嫖娼畏罪拒捕與警察起手腳爭執，最后死了，活該。更多人質疑雷洋是不是被誣陷。這種擠牙膏式的，一點一滴回應公眾質疑所吐露的“真相”，在北京開德士的大爺冷眼就看出，有貓膩！

新華社昨天發佈評論：“即便一個人私德不檢，哪怕是犯罪嫌疑人，其基本的人身權利和生命安全也應受到保護，不能不明不白死去。如果基本權利得不到保障，每個人都會有安全焦慮。”，“熱點事件的權威信息發佈，不能落在輿情后面，更不能落在輿情的對面。”當新華社發話，北京市公安局就是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