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私的愛 女牧師苦苦撐辦難民學校

獨家報導：羅憶雯
獨家攝影：連國強／李文源（部份照片受訪者提供）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這句話用在李玉香牧師身上一點也不為過。

她是一位神職人員，卻跨越身份兼任難民學校校長，每天清晨四時半起床，風雨不改駕著殘舊客貨車，載送貧窮難民小童到學校上課，雖是份苦差，但她無怨無悔。

因為資金匱乏，無法聘請人手，她身任多職，同時是司機、老師、廚師和保姆，看顧一群被社會遺棄的難民街童。

街童隨父母離鄉別井到大馬，顛沛流離過日子，終日遊手好閑。李玉香經常在雪州的福音中心樓下，見到他們蹤跡。每次她出去打包食物，見難民街童遊蕩，與自己擦身而過，感覺他們是失去靈魂的軀殼，十分婉惜。

有一天，幾名難民街童父母主動找上李玉香福音中心，求她教導孩子念書。家長苦苦哀求，更帶領李玉香到他們的生活社區看看。

當時，眼前景象讓李玉香難以置信，大批婦孺、幼童，默默無助的坐在客廳，個個骨瘦如柴，家中一貧如洗。

李玉香受難民學習精神打動，答應為難民街童改善生活。

難民學生出國升學

於是，她於2010年把福音中心充當難民學校，收留大批來自也門、伊拉克、敘利亞、緬甸等地的學生。

現年逾50歲的李玉香，自從中學畢業便積極投入神職工作，旅居外國多年，曾受邀到印度、英美、中國演講神學和傳道。

愛是平等，愛是分享，深深植於其信念。所以，面對難民前來求助，她沒有猶豫不決，相反地抱著大無畏精神，果斷推廣教育。

然而，教友的反對聲浪逐漸加大，她最終離開教會。這一切發展雖讓她失望，但始終不改變她創辦難民學校的宗旨。

“過去幾年，由我調教的難民學生，學習能力和對英語的掌握受到國際認同。逾百名難民學生，通過難民署面試派往美國和澳洲，進入高中或大學深造。”

她尊重反對派教友的決定，但認為大家何嘗不是曾經陷入人生逆境，到過教會尋求指引，為何不能以同理心來對待其他遇上困難者。

每想放棄奇蹟總出現
首次做司機獲學生指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每次面臨放棄時刻，奇蹟總出現，激發李玉香鬥志，為難民小童的未來奮斗下去。

創校初期，李玉香曾聘請兩名司機載送孩童，期間司機有誤會起爭執打架，被她辭退。

由於司機離職時，沒有交代學生們住址和家長電話聯絡，李玉香接手工作後，困難重重。

第一天開車讓她心灰意冷，學生們清晨6時守候在路邊，等待學生車，她因為不熟悉路線，且清晨暮色茫茫，在住宅區兜兜轉轉迷路浪費許多時間。

正當灰心欲離開，一轉角駛出路口突然眼前一亮，看見學生和父母就在路旁。

“載了第一個學生上車，對方成了一盞指明燈。他聰明記性好，因經常伴隨司機，熟悉同學們候車位置。我聽從他的指令，按照路線順利地載完學生。”

學生上衣印有難民字眼，有些則穿便衣，有時運載途中遇上執法人員截查，嚴防不法集團拐賣小童事件。好幾次，學生們被翻書包，執法人員檢查他們作業，確認是難民學生，始允許離開。

李玉香表示，司機載送學生期間，偶遇兩三次執法人員的刁難。

慢慢學簡單英文單字

初來報到的學生資質愚拙，連ABC聽不懂，李玉香不離不棄，堅信總有一天教好學生。

初辦難民學校，學生素質參差不齊，年齡懸殊，從2歲包尿布來上課的幼童至14歲反叛少年都有。

她依據學生吸收能力，按部就班教導。首三個月是過度期，學生聽不懂簡單英文單字，個個睜大眼睛呆望李玉香。

相處久了，學生們瞭解老師的表達意思，對巫英文會話有反應。

曾被老千騙經費擾亂運作

2013年，李玉香要專心照顧患病兄長，聘請了一批助理代管學校。期間她相繼經營過雞飯攤、肉骨茶和雜飯生意，籌募難民學校資金。

她也相繼聘請過一批本地人和外籍人士，出任代教老師和助理。輕易信人的她，誤墜老千圈套，除了遭到生意合伙人欺騙，稱生意差拒分盈利，另一方面，所請來的難民學校那班老師，原來蛇鼠一窩，準時領月薪卻沒有給學生上課，每天任由學生在課室喧嘩，自生自滅。

有一天，李玉香路經學校突擊檢查，親睹學生變成脫韁野馬，鬧得課室天翻地覆，桌椅破損，令她大為震驚。

“助理串謀在國能職員，在電錶動手腳讓它繼續運作。然而我每月交託他們繳付水電費的錢，已遭私吞。半年內，電費纍積達3000令吉。他們甚至拆卸學校風扇，連同廚房器具偷偷拿去變賣。”

李玉香重回崗位，學生告狀揭發老師平日所作所為，令她懊悔不已，心軟之下沒有報警，只是辭退失職助理。上一回當，學一回乖，她不敢交託外人打理學校，而且遭騙取的經費，以及拖欠水電費和單位租金等著她清還，令她經濟陷入困境。那次不久後其兄長病逝，李玉香決定全心全意，撐起整間難民學校。

10令吉學費家長付不起

“孩童家裡環境惡劣，個個吃不飽，初來報到長相瘦癟，身上還有股異味。起初我收取每人10令吉象微式學費，包伙食包課本作業。不久，家長表示連柴米油鹽都買不起了，於是我免收學費。”

見家長楚楚可憐，李玉香於心不忍，找好心人捐贈乾糧和日常用品給他們，解決燃眉之急。

一名學生母親長期患上貧血，身體異常虛弱，李玉香自掏腰包50令吉，吩咐對方搭德士到診所看病。

經歷兩度流產
珍惜榮升人母

今年即將為人母的她，預產期落在今年9月。過去她忙於神職事務，忽略健康，兩度懷孕了懵然不知。碰巧遇上庸醫誤診，指她的身體不適是由水瘤造成，結果她誤食藥物，導致羊水排出而流產。

未孕前，李玉香每天清晨4時半起床，從住家趕到福音中心取客貨車出發，到無拉港和加影載難民學生。之前流產，這次能夠再度懷孕，重拾人生希望，她學會謹慎照顧健康，保留時間給家庭。

“我調整時間，每週上課五天，從早上11時至中午3時，放慢生活節奏。每天奔波花時間教導這班小孩的確疲憊。載完他們回家，已是傍晚。”

惹事生非4西亞生被開除

創校至今，李玉香開除過4名西亞學生，他們每天來校惹事生非，毆打同學，甚者兇殘到勒同學頸項險些窒息。

“對付這類學生，我採取鞭打方式，手上時時得握住藤條。面對有嚴重暴力傾向的學生，他們冥頑不靈，退學是我的唯一辦法，免得影響其他學生上課進度和性命安危。”

《中國報》在訪問李玉香時，見識到惡學生的可惡，一名西亞小男生不時向老師和同學挑釁叫囂，丟擲書本。

李玉香為出手制止劣行，以致訪問過程數次被逼中斷，氣呼呼上前對學生嚴詞訓話，揮棍作狀嚇唬。

李玉香說，上課人數不固定，不過家長很配合，若孩子有事缺課，會事先撥電通知請假，免得她駕車上門白跑一趟。

嚴缺資金學生粗鹽拌飯

面對學校餐食份量不足，學生珍惜盤中菜，用粗鹽拌飯，吞嚥下肚裹腹。

聯合國難民署對大馬各間難民學校撥款不均，盡管李玉香創校理念口碑良好，但是獲得的經費撥款，與其他難民學校相比，差距甚大。

李玉香曾向當局反映杯水車薪，不足以維持學校運作，換來難民署回應是，“既然維持不到，不如關閉吧！”，如此回應讓她納悶。

難民署卻不時介紹新難民到其學校。許多新上門的家長，引述當局的話，“李牧師，難民署說她會幫我們。”

“今年我的學校只獲首次撥款3000令吉，可是維修學生客貨車，便用掉了逾4000令吉。頑劣學生還破壞學校數台飲水機，她沒錢維修。

“據我瞭解，某些難民學校竟獲數十萬令吉撥款，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李玉香感嘆稱，“為人家做事，到頭來誰來為我？”

面對資金缺乏，她無法為學生買營養食材。一天僅能預算20令吉，買材料烹煮午餐。

早前買餅乾給學生當午餐，結果一人分不到兩片。後來改煮大鍋白米配少許雞肉。年紀大的孩子懂事，把肉讓給年幼同學，自己到廚房抓粗鹽絆飯，填飽肚子。部份挑食學生不肯進食，近期她吩咐家長，自備午餐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