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食库.麻坡老李面薄
特约:林金城
想念柔佛麻坡时,我会在吉隆坡一带四处寻找一碗Mee Pok(面薄)来吃。
去到云吞面摊,偶尔摊贩会问:要细面还是扁面?我自讨没趣:有Mee Pok吗?结果,摊贩都会愣了一下,然后以广东话笑说,扁面不就是面卜咯!说这话的大概“知食水平”较高,但大多数都会露出一脸不怎么耐烦的样子:Mee Pok?冇听过呢!老细你到底要细面还是扁面?干捞或煮水?
于是,我叫了一碗干捞扁面,虽然明知道这没有麻坡的感觉。
或许有人会好奇,在麻坡卖云吞面的摊子,不也一样分为细面和扁面(面薄)两种吗?
我想,这人肯定不是麻坡道地的潮州人。
潮州人的Mee Pok,标准写法应该写成“面薄”。传到南洋与其他方言族群交融后,有些人称它扁面,有些人则取广东话“豆腐卜”的尾音,将“面薄”译写为“面卜”。无论汤煮(面薄汤)还是干捞,“面薄” 无疑是早年潮州移民的味觉乡愁。
遥想当年南洋民间流传一则顺口溜,即“潮州粿条福建面,海南咖啡店”,写实地描绘出早年这三种籍贯华人所从事的饮食行业。潮州人卖粿条,可说天经地义,无论是牛肉粿条、鱼丸粿条,还是炒粿条;若卖面,则以潮州人喜爱的家乡Mee Pok(面薄)为不二选择。有趣的是,粿条和面薄这两款粉食的外形,都是扁平宽条状的,一个用米浆炊蒸,一个则以面粉制成,我常跟潮州朋友开玩笑说:潮州人总是喜爱“横”著吃。
至于早年多数由广东人所经营的云吞面摊,为何会在自己原有的蛋面中,加入扁面(面薄)?想必是为了迎合潮州顾客及提供更多选择吧!更重要的是,以前卖面的小贩,都自己打面,细面和扁面的制作同出一辙,都是以竹升方式压面,只是最后部分一个是切成细条,另一个则切宽一些罢了。但无论如何,其配料和调味毕竟与潮州人所习惯的方式不同,潮州人放鱼丸、鱼粿(鱼饼)和肉脞(肉碎),广东云吞面当然坚守自身的云吞和叉烧。
那样的面薄才美味
麻坡不只是我心目中的潮食重镇,同时也是一个吃潮州面薄的好地方。近年来对麻坡的想念,常常就是为了一碗潮味十足的干捞面薄所引起。
在2011年出版的《知食份子1》里,我用了五分之二的篇幅,制作一个“麻坡专辑”,当中就介绍了许多潮食重地,当然也包括面薄。多年后,难免还是觉得有些遗珠,尤其位于砂香街的老李面薄。
其实,我还真的搞不清楚,“老李”到底是指现任老板李联成(生于1967年),还是他那去世超过25年的父亲李炎标。早年李炎标从中国汕头南来麻坡,落脚后便跟同乡李姓摊贩学习打面,之后就开始设摊卖起家乡口味的鱼丸粉。该名李姓摊贩也就是我在《知食份子1》里所介绍的“30碗老伯面薄”的创始人,即李老伯李述禹的父亲。
老李面薄的精彩,在于面打得够好,虽然从70年代开始,已添入机器取代制面工序中,最后的手工辗压及切面步骤,甚至后来也将竹升压面改以机器代劳。但由于老板李联成严格把关,不省工、不减工、不取巧地多辗压几次,加上每天都新鲜制作,所以,在摊子上吃到的面薄,总是感觉有呼吸似的,带着生命力。
更难能可贵的是,所用的鳗鱼鱼丸及鱼粿,都由李家大姐手工制作,加上每天出炉的叉烧和新鲜炸好的油渣,在什么都求快求量的年代里,显然多了一份“执著”。
唯一让我“失望”的是,怎么干捞面薄会拌上黑酱油呢?对我而言,一碗传统潮州干捞面薄,只需香喷喷的猪油、鱼露和辣椒酱,就好吃得不得了,如果再加些淅醋,那就更接近老潮州的味道了。
我问老板李联成为何会这样,他解释,可能年轻一代受到云吞面调味的影响,而要求加黑酱油吧!久而久之,便成了“这样”。我说“这样”不好,我要原来的“那样”,而且还要加入淅醋的老潮州“那样”!
因为“那样”的面薄,才会让我想念麻坡。
你也去要求老李“那样”吧!
老李鱼丸面
创始年:1953年
地址:Jalan Sayang, Muar, Johor.(路边摊,祥兴云吞面店旁,荣成饼家斜对面)
营业时间:06:30~13:00 (星期二休息)
电话:012-6888652 (李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