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鵬：雜亂有章──解構詐騙：你以為你聰明？

“怎麼這麼笨，這樣也會受騙啊？”

讀到詐騙新聞，大家的反應多是如此。我透露一個魔術師的秘密，希望師傅不要砍我：正因為你智力、行為正常，魔術師才“騙”得到你。（“騙”字其實不當，魔術師從來不騙人，只是娛樂罷了。）怎麼說呢？

先看大家“熟悉”的案子：珍妮收到銀行來電，預錄的語音信息說她欠款逾期，要和服務員聯絡請按零號。她根本沒有這家銀行的信用卡，心裡急了，接通服務員后被告知身分恐遭盜用，建議致電國家銀行求助，給了她電話號碼。好在電話打不通，珍妮在網上找到國行真正的電話，國行說這是騙局。如果珍妮打通了騙子的電話，搞不好身分就真的遭盜用了。

這和那些“中獎”騙局不同。你怎可能無端中獎呢？騙局設計得太粗糙了。但幾年前還看到新聞有人因此損失六位數的金錢。受害人控訴：“他們提出很多公司程序呀！我還和幾個經理對話，怎可能有假？”受害人不笨的，笨蛋不會有六位數給人騙。他們最大的錯誤是讓騙子有機會溝通，用類似魔術的subtlety或convincer技巧來錯誤引導。這是什麼伎倆？

這技巧用于微妙地傳達一件魔術師要大家相信的事。因為這事情不是用口明說的，而是透過假象使聽者自行結論，就繞過常人應有的戒心。舉例，我把杯子倒轉，沒東西掉出來，你自然以為杯子是空的，而其實有一粒小球粘在杯底 。我沒給你看杯裡，也沒明說是空的，如果我明說，你就會懷疑了。這個看似不經心倒轉杯子的動作，就是convincer，用于讓你相信空杯的假象。

中獎騙局的騙子不會說“我公司是真的”，他用虛構的繁文縟節來讓你相信，因為我們習慣了大公司就是這樣操作。銀行騙局裡的convincer更早出現，預錄訊息便是，因為通常只有大機構才有這樣的自動化系統。假銀行服務員沒有直接套取訊息，要受害人打電話到國行“求助”。國行是“權威”單位，當你的心態變成“求助”時，防備心就落到最低點。

我遇過上門的騙子，說是退伍軍警俱樂部的代表。這權威單位是他的第一道防線，先要我心生敬畏。他要招我入會，會員費若干，除了一般福利，還能幫我取得政府項目、拿督勳銜。他會給我一個徽章貼在車牌，連交警都要禮讓三分。這位仁兄穿金戴銀，手機四台，兩台鍍金，兩台鑲鑽。大炮車得太大，convincer用得過分就不再subtle了。我笑笑打發了他，他氣得不得了。后來，我遇到一個朋友的車牌上貼有這樣的徽章，我戲謔地問：“你是會員哦？”他說：“哎呀，被坑了啦！”

受騙不是因為笨，convincer對后知后覺者沒用，要心智正常才會上鉤，而且防不勝防。但要破解也不難，只要有時間、空間仔細分析一下來龍去脈。所以，遇到可能的騙局，不要立刻行動，問問身邊的人，很快就會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