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戰于1918年結束,戰爭留下殘垣廢墟。接下來是戰后的城市修復與重建。如雨后春筍冒出來的是以玻璃鑲嵌為牆壁,亮麗奪目的邁斯型長方建築,德國的Ludwig Mies van der Rohe(1886-1969)紅透半邊天,他的建築理念,塑造了全世界許多大都會的基本面貌。
上個世紀從50年代到90年代,其他的建築大師像貝聿銘,走的同樣是邁斯風格:鋼筋玻璃屋路線。他們用的是同一種現代建築語言。
邁斯的“少即是多”(Less is more)的建築概念,甚至成為一種美學準則,侵入到各種藝術去,文學出現了“極簡主義”(minimalism)。用鋼筋支撐的玻璃建築物裡頭用鋼、鐵、鋁與其他金屬撐起來的空間,既疏離又冷漠,黑白灰的色彩有一種“去人間化”的效應,保安人員遠近的監視,那種敵意令人難以忍受,更無法久留。這類玻璃建築不是政府大廈就是銀行總部,它們共同揮發出來“拒人千里之外”的嚴竣能量,無形之中(無意之間)沖淡了政府與金融機構力圖營造的親民氣氛。
長方形的玻璃屋線條干淨俐落,陽光下熠熠生輝,晚間燈光亮閃,高貴豪華,視覺形象十分討好。玻璃落地窗採光度高,而採光的需要可用帷幕的料子、顏色、厚度調整。
邁斯的大師級對手是美國的范裘利(Robert Venturi 1925-),他不認同邁斯的“少即是多”,直言:“少即沉悶”(Less is a bore)。他不走玻璃鑲殼長方體那種“國際風格”,范裘利為建築物帶進更多的有機原素。室內外的裝飾效果不容忽視。他在1966年出版《建築的複雜性與矛盾性》(The complexity and Contradiction in Architecture),打開了后現代主義建築學的門戶。
范裘利質疑邁斯“一貫簡潔可以構成充分的美”的信念,他憑藉個人智慧與創造力,玩弄建築美學的規則性,用嬉戲方式處理嚴肅的象征性。范裘利強調機巧也重視裝飾,追求並營造的是建築的多樣多元,異質與變化。
予人岌岌可危錯覺
Mies是功能主義,簡單好看實用;Venturi以各種歷史裝飾增強視覺美感,包括內部裝潢的美感傳遞。他在建築方面的“后現代實驗”很快便影響了文學、戲劇及其他藝術的方向。
當然后現代主義在不同藝術也各有側重,后現代文學包括女性主義與解構主義,可后現代建築不可能有女權之爭,也不能“解構”(deconstruct)到人住在大廈裡面,半夜卻掉到大廈外面去。不過有些后現代解構主義建築,確實予人岌岌可危的錯覺。見附圖。
在相當程度上,建築也可以用上文學的隱喻、對比、襯托、意象,甚至象征系統。文學作品主題無需清晰易辨,建築作品亦然。文學把各種矛盾因素,冶于一爐,因此豐富;建築亦可海納各種元素,沙拉拼盤,和諧共處。
大都會不僅反映人口的多元,也反映思想的多元,創造的多元。建築外觀與內在設計不同的高樓大廈,在同一條街道上出現,證明了文化多元共生的可能性與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