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王修捷：飄球（上篇）

是夜心血來潮，上網尋找飄球的正確擊法。讓我驚訝的是，資料所得與我們當年自行摸索的一樣。

但這沒啥好驕傲，從下手開球到上手開球，再過渡到top spin，然后才是飄球，我們共花了整整四年時間去摸索。那年代網絡不便，公立圖書館也沒有太多有關排球的資料，像我們這種沒有教練的野孩子，就只能靠自己想像與摸索了。

飄球是很有趣的，與top spin相反的是，旋轉球貌似凌厲，但球的運行軌道卻相對穩定。當球高速旋轉，猶如切開空氣間的阻力，運行軌道是穩定的。但飄球不然。飄球的第一原則是盡量完全不讓球旋轉（其實這比top spin更難掌握）。當球完全不旋轉，在空氣裡行進時，就會因著空氣間的阻力而稍微顫抖，或帶點輕微飄移的效果。而另一個開飄球的關鍵在于力道的“突然終止”。有時控制好力道，還會多一個效果：球會突然提前墜落。這增添了接球的難度。

那天阿葉叩來聊天，我感覺到回憶這回事，有時會閃閃發光。我跟他說，他當年畫不完的漫畫，我就快要以小說形式寫出。為何拖那麼久？第五本書都出了，第六本書也已經脫稿。但世上有種情懷叫“近鄉情怯”。每當提筆欲書寫當年的往事，總覺難以下筆（這是形容而已，現在還有人提筆寫作嗎？哈哈！不都是打字嗎？）

我問阿葉，還記得我們當年做過的瘋狂事嗎？除了飄球，我們實在幹出許多出格的事。比如橫向扣球，當年靠這方法實在拿下不少分數。但這球其實是阿葉從漫畫裡看來的，漫畫裡有個怪胎的扣球方式，不是拋物線等球從空中掉下來才扣殺，而是二傳直接用力推出去，讓球在網上平行掠過。從這角度而言，的確增加攔網的難度。當年我們花了多少心血，才配合到彼此？這之中需要一種緊密的默契，以致我后來離開小鎮，都再也沒有可以配合的球伴了。

我們還幹過更瘋狂的事。那時我們研究一個人的時差球，當二傳擺出快傳的姿態，我的確也以二傳的姿態，衝到網前甚至佯裝跳起時，對方攔網會跟著跳起。我方佯跳之后再跳一次，二傳貌似快攻，其實高度調整在中球，這時原地跳起的我，就能躲過攔網。我還記得在縣大賽第一次使出這招時，對方被嚇到了（因沒看過這種出格的打法）。那場球賽比想像中更快結束，大概世上真有“先聲奪人”這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