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球‧小雪:米字旗的陰影
無法否認,曾經的日不落帝國,已經開始出現日暮西山的況味。只是,即使瘦死的駱駝都比馬大,何況還是只活生生的駱駝?不過,稍顯老態就是了。
當年號稱日不落,多霸氣。今日的英國,雖在中國、歐盟和美國的“夾攻”之下,有點狼狽踉蹌,但昔日強大帝國的余威仍在。
一手建立起大不列顛盛世的那些老祖宗,留下祖蔭,到了21世紀依然庇佑著子孫。譬如,劃在他們家門前的本初子午線,至今仍招徠不少游客。譬如,人人不得不學的英語,就是他們的正宗家鄉話。
雖是初來乍到,倫敦的種種卻出奇地眼熟。從路牌的顏色字體,到電插座形狀;對各樣人事物的稱謂,都跟馬來西亞相似,真親切!原因無他,就是當初別人把在老家的生活習慣和做法,移植過來我們的地方,方便自己。我們當家做主后,干脆將一整套都搬來,然后按照“國情”東修西改,便成了自己的一套,十分便利。
這些,我向來都知道。不過,直到親臨英國,才對我們之間的淵源,有更具體深刻的感受。
參觀西敏寺,聽神職人員對西敏寺前世今生的活潑敘述,有趣又長知識。忽然,他告知每逢共和聯邦國家的國慶,西敏寺都會在日常彌撒中加入為該國祈禱的環節。
“你們馬來西亞的國慶日是8月31日,對吧?”突如其來的問題,教我一時措手不及。
不是答不出國慶日期,而是對西敏寺為馬來西亞祈禱一事,感覺複雜。前殖民宗主國對我們依然“關心”,我是不是禮貌上該代表國家與人民,說聲謝謝?
參觀丘吉爾博物館時,這樣複雜的感覺更強烈了。所謂博物館,其實是丘吉爾在二戰時期建于地底的秘密辦公室,號稱能夠抵禦炮彈轟炸,入口就在唐寧街10號附近,十分不起眼。
當時,丘吉爾的內閣不但在這裡指揮作戰,還在這裡生活。今天,裡頭的佈局陳列,維持著1945年二戰結束時的原樣。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碉堡,很能感受緊繃的戰時氛圍。
有點昏暗的環境裡,有會議室、廣播室、打字室等工作空間。幾乎所有的牆壁空間,都被一幅幅大型地圖佔據。有英國、歐洲更有世界的,戰場形勢、戰線位置在地圖上一目瞭然,有利于軍官們分析情勢、排兵佈陣。
走著走著,突然我從許多地圖中,發現非常熟悉的番薯和狗頭形狀——馬來亞半島和婆羅洲。
那不是亞洲或東南亞地圖裡的一部分,而是獨立的一幅馬來亞半島地圖和婆羅洲地圖,分別釘在兩幅牆上,其中馬來亞半島上的中央山脈還是立體的呢!
我在地圖前駐足良久,想像丘吉爾及其幕僚在這兩幅地圖前指指點點,討論決定下一步棋的走法。
那是一種“命運被他人掌握”的無力、不甘,又有一種“大樹下遮陰”的僥倖、投機。
被殖民的歷史,民間的探討不算多。當初任人魚肉,是力有不逮,最終不得不仰他人鼻息,像從前無法自主的女人,只能祈求上天,望丈夫會對自己好。只是,到了今天,當家做主60年了,我們竟仍未掙脫受人擺弄的命運。這一回欲為刀俎的,是自家人。
現職建築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