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王修捷：飄球（下篇）

排球最難練的還是轉身扣殺，那是極少情況下才能使用的招式。當我攔網而阿葉在后防偷球時，若對方真的偷球到阿葉的位置，理論上我是無法扣殺的。

后來我們商量過，想把這種情況逆轉成快攻，可是正常扣殺需要助跑，且需要瞄準球才能扣。當我緊貼著網而二傳阿葉反而在我后面，如何能扣殺？

我們是這樣設計的：當我一下地立即轉身面向二傳（網在身后），二傳這時把球推去我后方（網上），然后我立即原地跳起，轉身待身體與球並行時才扣殺。這是滿瘋狂的設計，苦練那麼多次，也不見得每次有這個條件使出，但那時我們的原則是“能多得一分也好”。

我們最后一次使用時，是中學生涯裡最后一場比賽。當時我們與漁村中學爭奪冠軍。眼見大勢已去，但我們沒有停下來。他拼命傳球給我，我拼命把每一粒球扣出去。其實已輸定了，不是嗎？荷中永遠都是二奶命吧？但鬥志高昂的我們，還是拼命配合彼此，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成功做出了一次轉身扣殺。那球扣下以后，對方的啦啦隊反而為那球喝彩。我愣了一下。當下模糊眼睛的想必是汗，但心裡有種酸楚。

荷中其實是一支七人球隊，六個正選一個后補，與《灌籃高手》裡湘北六人球隊很像。更慘的是，六個正選裡，有三人幾乎不來練球。平時拼命的也只有我、阿葉以及一個后起之秀。“如果他們更熱情一點，再努力一點，也許就能再挺進一步了吧？”有時我會這麼想。

事實上，他們中某一個在那場決賽裡還鬧情緒跑掉，開賽前才回來。但他們有自由，又不是受薪來打球，有些事實在管不了。而且，再挺進一步了又如何？那年整個霹靂州分三大區域，我們下霹靂縣曾組成聯隊，想取得代表霹靂的出線機會，后來被曼絨縣擊敗。曼絨縣就像海南大一樣，一路幹掉全國各州強旅，成為全國冠軍。

我們荷中並不強，不過荷中的花招，在那個年代可能是最多的。若要定位荷中，它其實不是湘北、海南大、陵南那種強隊。它類似翔陽，沒教練卻拿亞軍，只是配角。打來打去，只在縣大賽裡拿過幾次亞軍，如此而已。配角歸配角，配角也有它的故事。

天縱之才眼淚的溫度，也不比我們的燙。

回頭一看，我和阿葉不小心把整個青春年少都賠進去了。回憶如此熾熱，一通電話過后，記憶還在燃燒。

現在開始回到球場打球，除了甩不掉的20公斤肥肉讓我動不了，技巧也退化得讓人唏噓，就連普通扣殺也覺得很力不從心。雖然如此，還是很開心。是的，我最愛排球了，即使已肥得像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