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雲亦雲 雲鎂鑫:愛哭鬼
我們經歷的許多事都是為了更認識自己。我在爬山的過程裡對自己的認知不停改變也越來越鮮明,很多時候甚至是以一種衝突的性質存在著。爬山的時候最能看出一個人的真性情。身體在最為精疲力盡的時候,再沒有任何力氣戴上面具,做出的都是最直接的反應。那就是最真的自己。所以我常覺得,從山友口中聽說的那個自己特別有血有淚有畫面。
我才知道,我是一個堅強的人。如果沒有遇到那些高山一般的挑戰,我不會知道一個這樣的自己。不管多累都絕對不會輕言放棄,靠著自己雙腿努力前進的自己。沿途中要是拒絕了山友們主動伸出的友誼之手並不是我不領情,只不過凡事我都想先自己試過一次,奢望最終的完成是專屬于自己的。這是登山者的自尊,也是讓我越爬越高的動力。
但原來我也是一個軟弱的人。或許吧,越堅強其實也卻越脆弱,崩潰往往只在一瞬間。就像拉扯至最緊繃的橡皮筋,在未知的下一秒或許就會崩壞。我在山裡面經歷幾次軟弱時刻,也哭過幾次。有一次因為渡河失足,差一點被河水沖走。雖然最后安全爬上岸,但魂魄卻被河水沖散,坐在岸邊的我雙手顫抖,眼神空洞,不由自主就哭了起來。我深深覺得自己如此渺小。
還有一次的哭點實在叫人情何以堪。竟然是因為戴不進的隱形眼鏡在作祟。那是在8天7夜的大漢山之行發生的事。忘了是進山的第4抑或第5天,一早醒來便開始例行日常。在山裡面的日子很規律,天亮前就起床,然后開始梳洗、準備早餐、吃早餐、才換裝。未干透的登山裝塞滿了前一晚的冷空氣,一穿上身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這些山裡面每天都重複的動作,不知不覺地積累了疲憊偶爾還夾雜了一些煩躁,所以才會造成偶爾的情緒失控。那一天我收拾慢了,眼看大家已經把登山包背上,馬上就要出發,我卻依舊和手裡那透明又微小的隱形眼鏡糾纏不清。然而心越急就越不能把事情做好,隱形眼鏡一直卡在眼眶外戴不上。一陣搓揉和刺激,紅了眼睛,眼淚竟然也承受不住地心引力往下掉。我默默地生起了悶氣;氣自己手忙腳亂,氣自己不爭氣,再也忍不住哭泣。
我知道哭不是最后的解決方法。但哭過的眼睛更加透徹,心思也更加清,路還要繼續走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人可以幫你,因為這是屬于自己的一場努力。回想起來,那些曾經還真是熱血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