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外甥女的偶像

十三歲外甥女步入欣賞異性的青春階段。身為她的阿姨，我，其實不太理解她的品味，畢竟吸引她的異性都是少年。

“他們看起來好像還沒有發育成熟。”我直言批評她的偶像，“妳哥外表看起來都比他們成熟好多。”

在旁正在看《跑男》的外甥和姐姐，忍不住滿意而欣喜對望。我並非藉此稱讚外甥，但外甥無論是長相、舉止都穩重許多。

“阿姨，他們很多粉絲的，他們很紅！”外甥女極力向我推薦。

“這些都是經紀公司的操作。”我解釋道。

“他們能夠紅起來，一定是他們具有實力。”

我堅定地反駁道：“不，只要有足夠的資金、周詳的宣傳計劃，都能捧紅一個組合甚至一個人。”

“他們是富二代，能夠紅起來也是一種實力。”外甥女仍不能接受。

我不太清楚外甥女怎樣理解“富二代”，然而外甥女見我仍不認同她的偶像，於是打開筆電，找了偶像的短片給我看。

“阿姨妳看，他們現場唱歌很好聽，對不對？他們也很帥。”

此時，我姐，外甥女的媽轉頭看了短片一眼，嘀咕道：“原來這就是富二代。”

三個少年在綜藝節目裡又唱又跳，外甥女原本想展示給我看偶像的魅力，但不消兩分鐘，她全身仿佛被無形的黑洞吸入，兩隻眼睛直勾勾看著偶像一動也不動了。

我指著電腦屏幕對外甥女說：“妳看，他們都化了妝才上節目。畫上眼線後，眼睛變得有神，妳就覺得他們帥。”

外甥女連忙指著其中一人辯駁道：“不不不，他沒有畫。”

我說：“怎麼可能其他兩人畫了眼線，他卻沒有畫呢？他們一定是跟著韓式彩妝……”

話未完，我姐就對著外甥喃喃說：“兒子，媽媽下次幫你畫眼線看看，看起來比較帥。”

外甥呆望著他的媽，嘴角有些顫抖，不知該笑，抑或表達自己的立場。

“阿姨，妳知道為什麼他們要簽十年的合約嗎？因為他們要見證他們這十年的成長，所以他們的組合成立是充滿意義的。”外甥女嚴肅地說明，將偶像的形象進一步推向更神聖的境界，誰也不可侵犯他們存在的“使命”。

我不相信故事，故事只是包裝，一種行銷手法。每樣產品都需要故事，那是提升產品價值的方式。就好像一支平平無奇的鉛筆，若有人說那支筆曾救過誰一命，使誰一夜致富，那支鉛筆就身價不菲了。

我姐終於勸我放棄：“不要再跟她說了，她只會越來越激動，我們耳根不清淨。我已經答應讓她去看演唱會了。”

我瞪大眼睛問：“哪裡？”

外甥女認真地說：“北京。他們的三週年紀念。”

或許，我一直忘了外甥女只有十三歲。我不能要求她和我有一樣的欣賞喜好，認為有點閱歷、品格想法高人一格的才算得上偶像。她經歷過的人生只有那麼幾年，當然無法抵擋美麗外衣的誘惑。

“妳很快就會喜歡上別人的。妳喜歡他們多久了？”我說。

外甥女答：“一個月。”

我不禁苦笑。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