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庇能歲時記（七） 天門開與半年節

特約：董詠祥

《庇能歲時記》云：“六月七日為玉帝天門啟扉之日，是日禮敬天神，能消災祈福。故舖戶門前設香案敬神，廟壇亦設天桌，降乩晉天朝為民解厄賜福，乩子以一小人替身為其解釋厄難，再棄小人後焚之，俗稱補運。古俗十五日又搓半年圓祀神，稱做半年節。”

華人許多重要節日都落在重日（月份與日期同樣的日子）：如正月初一有新正、二月初二日龍抬頭節、三月初三上巳節、五月初五端午節、六月初六天貺節、七月初七的七夕節、九月初九重陽節和十月初十的寒衣節。但到了今日，許多節日已逐漸式微乃至消失，天貺節便是其中一例。

喬治市和馬六甲同被聯合國文教組織登錄為世界文化遺產，除了保有大量戰前古蹟，因地處東西海上貿易路線要道，呈現強烈多元文化共存並融的特色，也相較國內其他地方，落腳檳城的華僑保有更多珍貴的傳統印記。檳城華人雖沒有保留六月初六的天貺節，但有兩項彌足珍貴又獨特的節日，至今依然存在：一是農曆六月初七日的“天門開”，二便是六月十五的“半年節”。

覲見玉帝祈求赦罪

相傳“天門開”這日是玉皇大帝把天庭之門打開之日，因此人們便能直接拜見平日難得一見的玉帝，若是此日準備供品祭拜，那便能直接向玉帝祈願，赦免自己無心犯下的罪惡，達到消除厄運。但大多數人並不清楚天門開的緣由，有些人直接將天門開當作“天公生”，一個推測的可能原因，是這天膜拜的對象為玉帝，所以便將其充作天公誕。

因此膜拜的方式跟正月初九日天公誕相似，即在自家門口設置供桌膜拜天空，也會準備五獸糖塔和蜜餞等天公誕供品，但換為白天進行；另一種簡單祭祀天門開的方式，就只在自家門前的“天官賜福”神位上準備供品膜拜。也因為此日能夠覲見玉帝祈求赦罪解厄，所以有的宮壇還會在這日，由乩童幫人進行補運的儀式。

“半年節”顧名思義就是慶祝此日已屆一年一半之意，酬謝神明庇佑，也祈求神明在接著的半年繼續保佑闔家平安。傳統上會在前一晚搓好湯圓後隔天祭祖拜神，祭祀後在吃下湯圓，寓意希望一切圓滿順利。由於半年節也正好是每月例行的初一十五祭祀，所以還維持半年節，傳統的家庭便會特別準備湯圓作為供品。

傳統習俗日漸消失

檳城半年節吃湯圓習俗，無獨有偶也在一些地方誌中找到蛛絲馬跡：如《金門誌》中提到“（六月）十五日，各家造米圓祀祖及神，謂之半年丸。”以及《安平縣雜記》更將天門開與半年節習俗並列：“六月初六，俗名是日天門開，人家競曝衣服，謂不虞霉爛，十五日，各家雜紅於米粉為丸，名曰“半年丸”，以祀神及祖先等云云，亦此俗也。”

而金門島與廈門只有一海之隔，安平則是台灣台南市一處靠海的聚落，是台灣最早開發的地方，清代地方誌記錄這兩項習俗，佐證了檳城至今尚存在半年節吃湯圓的習俗由來，就是“半年丸”的古俗，同時，更進一步說明了“天門開”與“半年節”的由來，與福建人文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但可惜的是，這兩項珍貴流傳至今的古節，卻在華人務實精神和社會轉型中，不經意地在傳統文化中被精簡省略，“天門開”和“半年節”正隨著時間慢慢消失，日漸走出檳城的傳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