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上大學棄工商而選讀文科，青梅竹馬成長的女孩，以一半恐嚇一半認真地說我，完啦，誰會嫁個注定一世苦的書生呀？
年過三十，有機會從商，我卻決定賣文為生。小時一同成長又還未嫁人的幾個同時代女子，仍然說，別考慮她，她就算嫁不出去，也不會跟個寫稿的男人苦苦相對一生。
現在回想起來，覺得是中學時代來自遙遠北國的文學愛好老師細心引導，才令我培養起一股明知不好過的傻勁，敢走文人生活的這條艱苦路。
不止一次被后輩問起相同的問題，如果一切從頭來過，我會不會還是選擇走回這條老路？
奇怪的是，我的回答依然是。
近來，跟一位在報界服務到退休的長者通長途電話，他說，不論走入哪一行，也不論是大富大貴，又或者自己清貧又連累家人一同過節食省用的日子，都是一生，也都有憂愁有歡樂，有所得同樣也有自己滿足的收獲。
他說，他不以為自己選擇別一行會更有成就感。
長者的話，正是我的答案。
——走過四十年賣文歲月（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