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調色盤．蘇北山林我獨騎

文／圖：阿簡

“祝妳騎程順利。妳很勇敢！”

印尼蘇門答臘北部棉蘭嶄新的瓜拉納姆機場，早上九時，關卡工作人員知曉我將獨騎腳車穿越加友高原（Gayo Highland），再到蘇北的旅遊景點Laut Tawar後，給予祝福。

謝過他，到行李輸送帶領取腳車包裹。在靠近機場大門處，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將腳車前後輪胎打滿風，把換洗衣物、小藥箱和修車工具等，置入馬鞍袋，檢查了前後煞車器還有確保換擋順暢；半小時後，我踏上了兩年來的國外第八個腳車獨騎游。

按照出發前自創的攻略，打算花兩天，騎到距離棉蘭70公里的旅遊景點Brastagi高原。離開機場，棉蘭的交通異常繁忙擁擠；貴為蘇島最大城市，車子、載貨卡車、小巴士、摩哆川流不息，雖然平時在家鄉，也曾在大馬路進行訓練，但還是騎得戰戰兢兢。

一路向小販問路，再循著指示牌，中午時分，總算騎在往主要目的Brastagi的路上。由棉蘭市區開始，基本上是緩坡，沿途經過幾個甘榜，一路找機會停在檔子喝水，趁機休息。

下午5時許，連續幾個小時不停地緩上坡騎行後，我來到離Bandar Baru三公里的小村Sibolangit，路邊摩哆店的老闆說：“你在Bandar Baru住，那兒涼涼的。再往前就是森林，過後要20公里才到Brastagi，而且很陡，不容易。”當晚，在街邊檔子吃了雞湯麵後，於地處600公尺高的Bandar Baru以10萬印尼盾（約34令吉）的價格，找了基本的客房，（沒有空調或風扇，已經很冷），寫了騎行日記後沉沉睡去。

高原看花泡溫泉

次日一早，買了椰絲和咖喱雞肉摻合的雜菜飯當行動糧，在冷冽寒風中，直接用輕檔慢慢踩踏，只因Bandar Baru本身就建在一個大上坡邊。一開始，就體會到摩哆店老闆所言不假——那個上嶺很陡而且很長，沉住氣慢慢踩。

過後就是無數很漫長的髮夾彎一路綿延整18公里，來到一個休息站，停下喝熱茶。遠眺山景，為什麼總在騎行時想起過往？生命中的一些人事物，終究沒那麼容易忘記。沉思之際，賣玉蜀黍的少年人興奮地問可否和腳車合照，答應回國後把照片寄給他。抵達海拔1300公尺，Brastagi前的兩公里坡度，才開始緩和一些。

間中特地轉進去Sibayak村，在那兒遠眺山景，還有泡溫泉。溫泉泡腳，洗滌早晨爬坡的辛勞。抵達Brastagi，跑去逛鮮花市場，氣候清爽，花兒奼紫嫣紅。到當地市中心的大教堂參觀，過後就是開始下坡，往中亞齊省會Kabanjahe騎去。有上坡就有下嶺，這是騎腳車的一大樂趣。

Kabanjahe過後的路段，路面十分挑戰，黃泥路爛泥路石子路，經歷了上下嶺，看盡了玉蜀黍田，途經Kota Buluh等，經過一天漫長的135公里，傍晚時分來到了Mardinding，以5萬盾（約17令吉）住在唯一的客棧Hotel Kawan Lama。

走山觀鳥沐浴芬多精

騎程第三天，開始能“人車合一”，進入狀況。這是腳車騎游常經歷的事，就需要一兩天來整合騎士和腳車的配合度。車子一進入Lao Pakam鎮，意味著進入加友高原Gayo省份，這兒開始，美輪美奐的清真寺取代教堂，開始進入以穆斯林佔大多數的亞齊省份。大片稻田玉蜀黍田在路的兩邊，人們辛勤勞作。Kutacane的街道，比起之前的山區，車輛稍多，在路邊吃綠豆配炸豆乾的時候，一名中年男子走來並帶來一包薯片零嘴：“那天在Brastagi看到妳，今天就到這邊了，來，這個請妳吃，加油！”暖意滿心頭。

午後暴曬，異常吃力，又開始上山騎行，長緩坡。在甘榜的小檔休息，發現這個省份和自己去過幾次騎游的爪哇島不同，這兒不流行黃豆Tempe，問了店家，她說“沒人買”，這蘇北的食物，炸料多，蔬菜長豆等都沾麵粉下去炸，番薯芋頭木薯等更不在話下。

來到山區小村Ketambe，一個野外徒步走山的小鎮。住宿有限，找了間度假屋式且內附衛浴的住宿，價格廉宜的5萬盾。第二天在山導的帶領下，到附近的山林去觀鳥。因人數不足，故未能展開那山林露營看野生動物的活動。行走在鬱鬱蔥蔥的山野，看那植物高聳入林，聽那鳥鳴鴉啼，任那芬多精沐浴自己，心頭一片清明。

亙古針松林人間仙境

半夜的一場大雨，翌日清晨，朝霧瀰漫。一離開Ketambe，馬上進入當地人稱為“惡魔之嶺”（Bukit Syaitan）的爬坡段。連續4公里的上嶺，坡度之陡難以想像，沒辦法騎行，腳車的車頭翹起，唯有推車600公尺。過後一路在幽靜的山林爬行，可喜的是路況很好。

來到最高點，過後就是冷風撲面的下山，連下8公里，才看到第一個甘榜，接著是那無止境的上下嶺。路的兩側，榛果樹、咖啡樹蹤影處處。過後進入荒野幽靜的山區，一人一腳車，蹣跚前進。

漫山遍野的樹林鬱鬱蔥蔥，渲染一季的相思。下午時分抵達Blang Kejeren，加友高原主要大城，但規模還是小小的。全城就兩條主要街道。找了住宿，10萬盾，店家請吃晚餐，道地的椰絲配上香料烹煮的甘榜雞，言談甚歡。她知道我自棉蘭騎來，說“瘋了” 。

晚間用網絡與家裡聯繫，幾天來的第一次，然後驚聞山城的家遭龍捲風“捲走屋頂”，自己要從這兒去到棉蘭，單單轉公車到回國，起碼要4天，可想Blang Kejeren之偏遠。老姐說：“不必回，你繼續騎吧，你回來也不能幫忙修屋瓦。”

晚間漫步到街上買百香果作隔日的行動糧。隔日一早，在清晨曙光下離開Blang Kejeren，來到這一次騎行的重點，那漫山遍野的針松林。嚴格上來說是木麻黃植物，過後一路詢問人們，被告知“自祖上就已經是整山的針松林了。”由此可見是此高原的原生植物。

往目的地Ise-ise，得經過加友高原最高村落，Pantan Cuaca。這一段得經過濃密的原始林，路面等也是一大挑戰。人們告誡如果到Pantan Cuaca已是下午就搭車，因為此路段“野獸出沒”。路邊的稻田在縷縷陽光反射下顯得虛幻，滿山的木麻黃樹影，高高的梢頭，那一抹清澈的湛藍穹蒼，互相輝映，似乎聽見遠古的呼喚。這片土地，孕育了多少勞動的人們？景色太美，雖然路況挑戰，卻不覺辛勞。

Pantan Cuaca過後的路段，石子路還有突然下嶺坡度很大的沙礫路，非常挑戰，旁邊是萬丈深壑，群山在腳下，沿途還經過荷蘭殖民時代留下來的鐵橋。小心翼翼騎行，無奈還是淋了一場驟雨。無處可躲雨，所幸雨在短時間內就停了。

繞湖品鮮閒喝咖啡

在Ise-ise過後，我花兩天時間，穿過Isaq，或搭營或寄宿人們家中（因為完全沒有客棧，非常偏遠荒涼之地）。前半部沿途荒涼，曝曬之際，加上長時間爬坡，某天差點斷水，最後得山水救命，翻一座1000公尺的高山，再來連續幾十公里下山，抵達地處1250公尺高的山中大城，地處淡海湖（Laut Tawar）旁邊的塔肯崗（Takengon）。

繞湖一圈60公里，又是上下坡。參與當地人的婚禮，看那湖光山色，望那稻田還有天上白雲朵朵重，湖邊小木屋，感恩於騎程照原定的路線完成，還比預期早幾天抵達目的地。在這城市住了兩天，休閒喝咖啡（這兒的咖啡是高品質的出口咖啡），逛街買火山石，托工匠琢磨刻印成手信，過後決定直接騎到最北的亞齊市去。

花了3天，從淡湖騎到蘇北東海岸，途經人口稠密的平原地帶，最後翻越Salaweh山再抵達亞齊，搭渡輪過去印尼最北點，於沙璜島Pulau Weh呆2天，再搭巴士花一天南下到棉蘭飛回國。

騎行之際，不管是基督教盛行的棉蘭地區，還是伊斯蘭為多的亞齊省份，人們常問一個問題“妳很大膽，不怕嗎？”“沒問題，上天會保佑我。”年前的龍目島獨騎游，一個老婆婆的這句話，銘記在心。聽罷我如此回答，人們總以掌聲鼓勵。13天騎行1045公里，給自己的一場人生充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