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攝影：蔡愛卿
傳統上義山或墳場給人的印象就是陰森恐怖，除非清明掃墓，平日大家根本不會走進去。但是台灣最大的墓園金寶山，卻將公園與墓園合二為一，完全顛覆人們對墓園的印象。
大馬的墓園，如今也朝向“公園化”的概念發展，甚至有殯葬集團大膽嘗試打造墓園俱樂部，讓人們在每個周末的家庭日，一家大小都可以到墓園來祭拜先人，使用俱樂部裡各種設施，渡過美好家庭時光！
亞洲華人殯葬業研討會有一個非常精彩的環節，就是由主辦方亞太東西方生死學基金會主席王琛發博士親自主持的業界經營經驗交流，分享經驗者有仙境集團董事經理許國棟、台灣金寶山董事長曹光澯以及中國福建圓滿生命集團董事長林軍。
用文化藝術紀念生命
王琛發向三名分享人拋出的一個問題，就是從人們對墓園的刻板印象出發。他問。墓園的設計要如何讓人們感受到美與善，突出墓園的價值？
最有資格來分享這經驗的，應該是台灣金寶山董事長曹光澯，因為金寶山就是台灣最早將墓園公園化，也做得最成功的墓園經營者。
曹光澯以一個小笑話來開始他的分享。每當有人問他是做甚么的，他就會說，他的工作是公園管理員。這是一句玩笑，但也是事實，因為金寶山並不只是墓園經營者，他們在中國桂林與上海都擁有雕塑公園，而在台灣他們擁有生命紀念公園。所以曹光澯自稱公園管理員並不為過。
他說，墓園在社會上的意義就是紀念生命。金寶山最早將墓園公園化，目的就是讓大眾在公園裡紀念那些已逝的人。而由于公園是讓在世的人使用為主，因此也必須擁有公共設施，包括道路、停車場、廁所等等。
他說，作為墓園經營者，他們比別人更常思考生命的意義，不免想到人生有甚么是可以永恆的。直到有藝術家朋友告訴他們，人生沒有甚么是永恆的，只有文化與藝術可以永恆。自此，他的父親也就是金寶山創辦人曹日章，就開始與藝術家合作在墓園打造藝術公園。
他們用文化藝術來紀念生命，另一方面也增加墓園的附加價值。曹光澯認為，一座現代化墓園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應該是引導人們去欣賞人生的喜與悲。雖然人的一生有悲有喜，但如果我們可以用一種欣賞的角色，這過程也是一種美。
仙境山莊耗5億
打造墓園俱樂部
金寶山是許多私人墓園取經的對象，國內第一個計劃打造墓園公共空間的巴生仙境山莊，也曾經前往金寶山取經。仙境集團去年宣布投資5億令吉，要在5年內打造一座墓園俱樂部。
該集團董事經理許國棟說，今年25歲的仙境集團，當初成立第五周年時，他們就曾經到金寶山參觀。當時覺得墓園能夠成為旅遊景點是個奇跡，對于金寶山將墓園與藝術成功結合更是感到敬佩。
仙境集團一直都想把墓園公園化，他們認為，以馬來西亞相對地大人少的環境是個優勢，他們撥出53英畝土地打造墓園俱樂部。這個概念在目前各國的私人墓園中可說是絕無僅有。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嘗試，仙境山莊希望打造一個在世者與先人聯繫的場所，並將之帶進本地人的文化中。以后人們不再只有清明節才到先人墳前祭拜，而是每個周末的家庭日，一家大小都可以到墓園來祭拜先人，並享用俱樂部裡各種設施，渡過美好家庭時光。
建設好、景觀好、服務好＝風水好
台灣金寶山是最多名人安葬之處，從政界名人、大企業家到娛樂界名人，最有名的就是全世界小鄧迷都會去朝聖的鄧麗君墓園筠園。不過董事長曹光澯說，之所以會有這么多討論，主要是因為媒體報導，他們從來不拿名人做宣傳。金寶山品牌的建立是多年慢慢積累，不是刻意的宣傳。
他說，鄧麗君過世20年，金寶山從來沒有在任何廣告文宣中提到鄧麗君的名字，有的都是媒體報導。該公司認為，不利用客戶宣傳，是一種對客戶的尊重。
他說，經營墓園者容易受風水師、命理師影響，許多人也以為他們一定都很相信風水，金寶山本身對風水卻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作為台灣最大的墓園經營者，曹光澯的父親曹日章完全不信風水。他認為，只要建設好、景觀好、服務好，就是風水好。
他說，所謂品牌的積累，就是日積夜累的。在經營墓園的手法上，金寶山有所為，有所不為，他們一向非常堅持擇善固執，認為不該做的事堅持不做。
他說，慢慢積累出社會大眾的信任感后，公司的品牌就非常有價值。這就是為何金寶山的產品收費雖然比同行貴三倍，但依然屹立不搖。
先人與子孫一起
詢及是否擔心多數人仍對墓園帶有避忌心理，他說，他們希望小孩可以帶動大人，因為小孩子是不會害怕去墓園的，如果墓園俱樂部裡有喜歡的設施，他們就會要求大人帶他們去。
王琛發在總結許國棟的分享時說，在墓園打造死者家屬俱樂部的概念看起來很新，但其實其內心的出發點是很傳統的。古代村落的村民就是這么做的，他們將先人埋在認為風水最好的山上，子孫們就在山下生活，逢年過節就上山拜祭。
他說，中國傳統村落的墓葬，本來就是先人與子孫在一起的。只是這種方式離現代人越來越遠，大家才會覺得稀奇。
私人墓園成立公會
支持延續民族文化
剛過去的亞洲華人殯葬學研討會創造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局面，就是國內多家私人墓園首次成立公會。主辦方亞太東西方生死學基金會主席王琛發博士認為，全體墓園老板坐下來，一致肯定自己必須繼承義山傳統和精神，這是非常難得的。而且海峽兩岸的墓園老板還出席分享經驗，大家達致共識，建立一個業者與學界之間的網絡交流平台。
他說，我們可說是正在構建華人世界殯葬界的一帶一路，其中包括了社會、經濟、文化的共同體。中國殯葬協會孫樹仁秘書長的到來，正好見證了一個支持民族話語權，以及私人墓園業者成立聯盟的有意義時刻。
他說，華人世界殯葬業不論是歷史傳統或未來前景，一定要跟中國殯葬事業主流緊密聯繫與互相支持，同時可以為一帶一路貢獻。這也是全體參與者的共識。
“從歷史來說，中國從東海下南海，再出馬六甲海峽，沿岸不少城市都有華人的老墳墓，見證了當年國際華人開拓和文化散播的範圍，以及他們為當地所做的經濟貢獻。研究這些殯葬文化，有助于民族殯葬事業有根據的創新。”
墓園跨界發展打造另類後盾
亞洲華人殯葬學研討會上特地安排了本地及海峽兩岸業者，討論有關跨界發展的經驗。王琛發說，跨界是未來殯葬業發展的另一個重要模式。
他說，如果殯葬業跨界的話，可以跟其他產業互相支持，為民族文化事業提供更多服務。從業者分享可看出，有些人已經開始跨出腳步，開始涉及幼兒國學教育、養生等領域。
他說，搞幼兒教育有助孩子從小就正確認識生死問題，同時可以打造墓園形象和奠定墓園的未來支持力量。
他說，墓園也可以跨界做養生。因為墓園經營者並非鼓勵人們去死，而是活得更有意義，將來墓園才能成為一個有豐富回憶的空間。
他認為，幼兒教育與養生都是墓園業者一旦有資金就應該去故的事，兩者未來都可以成為支持墓園的強大后盾。
墓園品牌需與社會共生
中國福建圓滿生命集團董事長林軍說，該公司的一切規劃都是從理念出發，因此在物色員工的時候，他們都會尋找有相同理念與想法的人，而不是先聘用之后才灌輸公司理念。
他也認為，墓園經營者必須捨得將一些地方撥出來打造公共空間。如果老板都能以身作則，員工對公司的看法自然會改變，對公司的理念也一定會產生共鳴。
他說，墓園品牌的建立是不能單靠宣傳的，它必須與當地社會交織之下，品牌自然產生。換句話說，墓園品牌是與其所在的社會共生。
林軍也提到數年前他第一次來馬來西亞時，獲得王琛發安排他住在殯儀館對面，每天感受馬來西亞華人殯葬文化。他說，馬來西亞的義山給他一種民族的感覺，裡頭有很深遠的歷史，這種感覺給他很大觸動。
老板以身作則樹榜樣
金寶山創辦人曹日章創業時非常艱辛。為了提供顧客最好的服務，他要求全體員工都搬進墓園居住。以當時的社會風氣，要告訴別人自己在墓園工作都需要勇氣了，更別說住在墓園裡。
曹老先生為了使員工信服，先是花錢為員工建造條件很好的宿舍，還包一日三餐，他自己以身作則，住進一間條件最差的地下室房間，距離墓墳只有不到十公呎。
大老板以身作則住進墓園，還住在條件最差的房間，員工當然都沒話說了。不過他的堅持一年后很快就看到積極反應，一年后，搶著住宿舍的員工多得必須抽籤。
曹光澯說，除了公家墓園，經營墓園者幾乎都是家族企業。至今金寶山依然採取一家人的理念經營，視員工如家人，他們有約四百名員工，平均服務年資都是十年以上，服務十多二十年者非常多。
員工與公司理念要一致
仙境山莊董事經理許國棟說，馬來西亞私人墓園的管理方式無法好像台灣，主要原因是墓園都聘用外勞來打理，管理層才是本地人。因此他們也需要因地制宜，採取合適的管理方法。
他說，以該公司的做法，他們會與本地員工分享公司理念，讓他們消化、了解，才能跟著公司的大方向做事。而管理外勞員工則必須非常嚴厲，如果不執行工作，就會失去飯碗。
他說，管理外勞員工很複雜，因為請來的不只是一個國家的外勞。不同國家外勞還不能住在一起，否則很容易發生打架鬥毆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