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我開始使用面子書,一晃4年,對“面子書文化”總算有些認識。面子書功能,因人而異,對我而言,它首先是個鍛練文字的地方,然后它又是一個我可以與外界溝通的平台。
在網絡留言,我從不(敢)亂寫,寫什么我都用上點心思。面子書是日記,裡頭有我的生活點滴。面子書也是閱讀劄記,有我的讀后感與眉批。我甚至一邊思考一邊寫成三、四段(500字左右)稚嫩的思想點滴。我于文學(尤其是詩)的褒貶頗多直言,許多時候會同時寫上我like或dislike的理論或美學根據。
也許我過于認真,我從不在面子書上扮鬼臉,用標點符號或小圖片顯示我的喜怒哀樂,對我而言那太孩子氣了。在餐宴上,我也會拍下一些有特色的菜餚(方便日后叫菜),但我不習慣把一碟碟的山珍海味貼在面子書上面。這樣做談不上任何誠意與意義,網友無法與自己共享,這種show off是香港人說的“曬命”。
我覺得面子書可以成為另類的“回憶錄”或“個人傳記”。老友賴瑞和(他在台灣清華大學教唐史),他在面子書上提及他在退休后預備寫回憶錄給自己的女兒看,他問我有沒有寫回憶錄的計劃。我揣測他大概讀了我在面子書的留言,許多時候憶往追昔,帶點“自傳”的意味。我留意到他正在通過面子書,向友好追查新山市立圖書館的各方訊息。瑞和兄在中二那年開始便在新山圖書館泡,打好英文以及翻譯的基礎。
據劉正偉博士告知,在網絡上留下的痕跡是不能被“刪除”(delete)的,那可真好,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人世,我在面子書留下的草蛇灰線可供后人“研索”。我當然不只是寫“流放是一種傷”“戴著帽子思想”的溫某某。我的性格有灰色的,甚至黑暗的一面。我的激情與苦情,我的自虐與虐人,我的obsessions與 hallucinations,不一定在詩或散文可以尋獲。
面子書貢獻無量
在面子書游弋的4年多,一些以前的同事、學生一個個從歷史的幃幕后面走出來,走到面子書的前面。像南北韓兩邊的親友,經過30-45年的睽別,我們再度聯繫,令人驚喜。面子書在這方面的貢獻可謂功德無量。
我在面子書上寫詩,從2014年2月9日開始寫的一首五行的〈天涯〉:
有一盞燈 曾經黯淡
有一顆心 曾經哀傷
有一個夢 早已破滅
有一首歌 歷經滄桑
有一個人 拒絕逃亡
到2016年6月28日的〈溫馨建議〉:“夏天的雨,可以反常的涼/英國啟動退歐機制/冷颼颼的空氣,掃過意大利/他人在雅典,坐在電腦前面/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 給在網絡上認識的外國朋友溫任平/建議他抓市場技術性反彈/快進快出,來一個回馬槍/出了又進,好事成雙”。
詩共280首,其中有50-60行的中篇詩作。當中有眉批式的詩,有近乎散文敘事的詩,有比較研究式的詩,有小說(說故事)的詩,有戲劇性獨白,有科技/科學/科幻詩。兩年多有如此豐碩的成果,完全拜面子書之賜。如果像過去那樣在標準稿紙上塗鴉,絕不可能有此成績。貼在面子書的作品,有不少溫和的批評,無論褒貶,對我日后選輯詩作成集,應大有稗助。
至于面子書以及網絡文化帶給我的麻煩,下一篇再談。(2016/0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