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的虛與實．陳慧文：偶然想起

三十多歲的E小姐，小我兩歲。初時我們得知她是家庭主婦，我當她是在閒暇時間來學語言充實自己。下課後，有時候她坐在階梯上等人接她，複習。

對於大齡學生，特別是有家庭的，我一向沒什麼要求，可以堅持來上課到期末已經很好了，多數人都是上了幾堂課就沒再繼續了。她堅持到學期末，而且作業有交，小考、大考也參加，算是少有的。交上小考試卷時，她不太滿意自己的表現，我說：“沒關係，做得多少是多少，畢竟你還要照顧家庭呀！”

接近期末時，我告訴她：“這個課程學的是四個技能（聽說讀寫），如果你想多學一點會話，可利用這個課程所學會的基本知識，另外找會話材料來看。”

多數學生來學中文，都是為了學會話，對於學習掌握四個技能實在是興趣缺缺。我本來覺得課程也許達不到她的期待，所以才這麼對她說，希望她可以從中學到一些什麼，畢竟是付了一筆學費的，沒想到她是要學會四項技能的。

“很少人像你這樣想呢！”我說。

“是哦？我想我是與眾不同的。（lain daripada yang lain）”她回。

後來才得知，幾年前她患過淋巴癌，現在康復了，另外她還沒有小孩。她曾是某電子廠的工程師，因壓力太大而患癌，然後離職治療。

“怪不得你這麼瘦。剛才我在樓下看見你走來，才發現你的腿好細，平時沒注意到。”她當天穿牛仔褲，雙腿非常纖細。

“是啊，我也在增肌中，聘請了私人健身教練指導。”

她的夢想是念到博士，家人認為繼續深造太壓力了，怕她癌症復發。因此她想學習各種外語，滿足自己的求知慾，她除了學中文，以後也會學其他語言。

我會注意到她，是因為她讓我想起我上西班牙語課的狀況。我曾斷斷續續上過西班牙語課，發現自己總是比大學生慢半拍，他們才小我十多歲呀！看到E小姐也和我差不多類似的狀況，原來這是很正常的事。

另外，我突然想起她也是因為癌症的緣故。這兩年，身邊好些三十多歲的人患癌，小我幾年的同事，請了很長的病假，幾個月前才回來上班。有些是朋友的朋友或親人，三十多歲就因癌症而過世。我也屬於這個年齡層，開始有點警惕。

聽了一些癌症病人的故事，老土說一句：健康和平安是福。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