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跟家人只搬過兩次家。因為對搬家非常陌生,每當聽到朋友說他們搬家了,心底都很羡慕——因為有家可搬。張愛玲可說是搬家女王,尤其晚年,搬家對她來說幾乎是家常便飯,拿起簡單家當,說搬就搬。當然,張愛玲搬家是為了躲跳蚤,不論是心理上的跳蚤還是真實存在的跳蚤,張愛玲到底有正當的搬家理由。
而我,因缺乏搬家經驗,故此搬家對我來說,不論是從別人口中聽到,或現在自己真的搬家了,都是一樁新鮮事。既然是新鮮事,自然有趣事發生。然而,真的那麼有趣嗎?趁著昨天第一天住新家,入睡前認真思索,才有感而發的覺得,搬家真麻煩!
怎麼個麻煩法?首先當然是找屋子,在都城過日子的這幾年來,總覺得四處都是房子,要找到合意的肯定不難。然而,真要找屋子時,才發現原來周圍處處可見的空屋子,它們雖然存在著,但你不一定住得起。
從各種管道找了幾間,一開始看公寓,整天發夢希望有個泳池,有不錯的保安措施,可以有健身房,按照這個要求去找,所得結果不是價格高昂得讓你咋舌,便是離工作地點遙遠,塞車塞死你,唯有作罷!
放下公寓,接著就找排屋,尋尋覓覓,價格固然昂貴,但還是找到理想的。然而,找到了,還有后續要煩惱,跟經紀人聯係,跟房東約見面,談價格,三番四次的調整租屋合同,這樣你來我往,事后回想都覺得累死人。
但這些也還好,比較恐怖的是如何填滿屋裏的人和家具。開放招租,應付絡繹不絕的來電詢問,篩選租客、詢問他們的背景,有幾位准租客帶著慍怒說:“我是租房不是相親!”來來往往耗費許多心神。房客問題解決了,接著是購買家具。家具這回事說易不易,到底屋子是租的,有必要買堅固耐用的新家具?還是隨便從路邊撿二手貨?
困擾了兩個星期,合同簽了,房客確認了,家具也終于進屋了,接著是舊房退房。經過這番折騰,我還真感激我父母給了我一個安定而不用四處搬遷的家。雖然老家是木板屋,但到底是長根難拔。也因不曾經歷搬家的各種過程,所以搬起家來特別吃力。
倒是我家小弟,他是我們當中,第一個決定做二房東的人。他聽我們要搬家,了解我們的各種經驗之后,一針見血地說:“搬家沒那麼困難,是你們把它想得太困難!”聽了小弟的話,仔細咀嚼,是我和妹妹把搬家的事情複雜化嗎?天曉得。
如今,家已搬完,也正式入伙,臨離開舊房時,回首看看那住了三年的小房,心中百感交集。是離愁嗎?說不清楚。
這次搬家,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最大型的搬家,把房門掩上,交出鑰匙,踏出舊居,從口袋中抽出新居鑰匙,我突然緬懷起三年前,獨自從馬六甲開車到都城來的那個周末。陽光烈焰,偶有風,周圍是熟悉的馬來西亞風光,但我卻是這個環境的陌生人。
三年后,我不陌生了,但卻要去熟悉一個陌生的新居,生活重新開始,但願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