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蒙
老麥哼一聲：「你不知道謠言的殺傷力有多可怕，不然以前一位紅女星阮玲玉就不會在自殺時留下遺言：人言可畏。事發后，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即刻發現一件事，呂達成那時知道身后有匪徒潛出向自己開槍，他的面前有一個協助汽車轉彎時視物的大鏡子，他看到一切……」
這座大廈商場已被列為危樓，商業活動完全停頓，停車場裡荒寂一片，年輕警察蜷縮在警車的一角，前面站著一名中年警察。年輕警察這時看到不遠處的石柱，轉出一名男子，手裡持槍瞄準中年警察，匪徒沒有看到警車旁的年輕警察。年輕警察急了，這時他看到一個詭異的情況，中年警察嘴角含笑，又輕聲說了一句話。槍聲響起，中年警察應聲倒地，年輕警察在匪徒射擊的同一剎那也射出一彈，他槍法很準，匪徒也即時倒地。
年輕警察這時開了通話機：“快快，警察中槍，地址是某某商場三樓停車場……”他頹然走向匪徒倒地之處，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包裹。他打開一看，心裡歎息：如果早一點看到這個，也許呂sir不會有這樣的下場了。
7年后。老麥這一天應顏凡的飯局，他駕車經過看到一座嶄新的商業大樓，7年前血案發生不久，舊樓很快就拆卸，然后由這座更堂皇的新大廈取代了。
傷感外也鬆一口氣
老麥記得7年前，他在局裡聽到呂達成中槍死亡的消息時，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傷感外，也有一份替呂達成鬆一口氣的輕鬆。
呂達成是警察，老麥已經是有名氣的破案神探，但兩人交情不淺，老麥與他時常在一起喝兩杯。主要是兩人年齡相差不大，呂達成有豐富的人生經驗，老麥查案遇到不解之處，有時還會向他討教。
呂達成這時48歲了，但警齡還不足十年，是他相當遲才應徵警隊的工作。呂達成早期是警察，后來辭職加入軍隊，退役后，再度加入警隊，主要也是因為上司都是他年輕當警察時的同僚，明白他需要這份工作，再錄取他。再說呂達成身體健壯，確實有工作能力。他槍法准，時常指導年輕警察射擊的技巧，其中就以洪政與小雷為佼佼者。
在事發前，老麥準備提拔新秀培養為刑事調查警探，看中了小雷與洪政。這時洪政跟呂達成，呂達成覺得洪政確有當警探的潛能，卻加一句：“他很精明，精明到狡猾，我就是不喜歡他這點。”
老麥笑說：“我就是看中他這點，老實巴巴的人怎麼查案？”洪政其實很出色，精明能幹外，外表也很好看，只比“警界第一美男”小雷差一點。老麥明白呂達成為什麼不喜歡洪政，是因為家事，洪政與呂達成的女兒感情不俗。呂達成除了不喜歡洪政精明到狡猾，也不想女兒嫁給工作具高度危險的警探。
就在警匪駁火案發生的前兩天，呂達成被上司找去訓話。呂達成是小隊長，不時會帶警員上街巡視，就在一個月內，三名普通警察越級告狀，包括洪政在內，指他執行任務時不守警方規則，罔顧同事安危。一般遇到可能有危險的任務時，警員必定要先報告，等待其他同僚前來援助，但呂達成在三個任務時都不
理規定，率領手下先衝進去，兩次與匪徒駁火。
看到呂達成懊喪的樣子，老麥這一天傍晚找他喝兩杯時就提出此事。呂達成心裡可能真的鬱悶到極點，向老麥全盤供出原因，老麥聽了一呆，也不知如何安慰或協助他。老麥沒想到事隔兩天，呂達成就血灑停車場。
因公殉職，呂達成的葬禮莊嚴隆重，他得到豐厚的撫恤金，老麥心裡也為呂達成慶幸。
兩個月后，老麥要選拔新秀時，洪政辭職。老麥問剛錄取的小雷：“你與洪政要好，他為什麼突然不幹了？”
小雷苦笑：“他受不了壓力，很多人懷疑他是故意讓呂sir被匪徒開槍殺死。因為事發前，呂sir幾次當眾罵洪政，不准他與女兒呂佳和來往，洪政不甘示弱頂撞他，前個星期還差點打起來。是呂sir不對，我勸洪政忍下來，最少為了呂小姐忍下來。”
小雷繼續說：“發生這件不幸的事后，警局裡就有傳言，說從匪徒開槍與中槍的位置與姿勢分析，開槍與中槍的時差不超過兩秒，證明洪政是看著匪徒向呂sir開槍，之后即刻射擊匪徒。他們說洪政為什麼不開聲警告呂sir，分明是公報私仇，呂sir死了，他與呂sir的女兒就可以結婚了。”
老麥生氣地說：“胡說八道，沒有這件事。”小雷說：“我也這麼為洪政闢謠，但是他們還是說罪案調查分析是如此，錯不了，洪政受不了壓力決定辭職。太可惜了。”
攜帶一筆巨款在身
這時小雷的表情古怪，老麥望了他一眼：“說。”小雷只猶豫片刻，就說：“還有一個更可笑的傳言，說洪政與匪徒勾結，被呂sir發現，于是洪政索性讓匪徒殺死呂sir，保住自己。”老麥詫異：“為何會有這樣荒謬的傳言？”小雷說：“其他資深師兄說，黑道傳言中槍死的匪徒，當時攜帶一筆巨款在身，可是這筆錢失蹤了。”
想到這，老麥已經到了顏凡請客的“聽風樓”。顏凡笑說：“小雷還沒到。”就在這時，小雷旋風一般進來了，一邊把手上一份紅色喜帖遞給老麥：“我遲了是因為剛要出門，就遇到洪政來派喜帖，他與呂佳和的馬拉松戀愛終于修成正果。”
老麥笑說：“主要是洪政要等呂佳和大學畢業，這是她父親的願望。”又笑說：“馬拉松戀愛又如何？我才不相信現在的年輕人會等到新婚第一夜才親熱。”顏凡笑說：“我看小雷與小飛也是。”小雷只是嘿嘿笑。
老麥說：“其實，新郎也應該請你喝喜酒的。”顏凡好奇地哦一聲，老麥說：“就是7年前請你幫忙的那件事，警察與匪徒都死在停車場。”
顏凡哦哦笑說：“原來是那小子結婚呀，我看也得備一份賀禮給他。這小子不錯的，雖然是精明到狡猾，但還有正義感與是非之分。”
老麥點頭：“我與呂達成最后一次談話時，也是這麼勸他，有這樣一個女婿是好事，呂達成終于同意，女兒嫁個精明的丈夫也不壞。”
小雷插口：“這些年，我與洪政仍時常見面，他也這樣說，呂sir在事發當天同意他與呂佳和戀愛，所以他很生氣人家說他故意讓呂sir中槍，好在呂佳和沒有輕信謠言。”
向呂家解釋來龍去脈
老麥哼一聲：“你不知道謠言的殺傷力有多可怕，不然以前一位紅女星阮玲玉就不會在自殺時留下遺言：人言可畏。呂佳和相信洪政，是我向呂達成的家人解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事發后，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即刻發現一件事，呂達成那時知道身后有匪徒潛出向自己開槍，他的面前有一個協助汽車轉彎時視物的大鏡子，他看到一切。”
小雷驚訝：“為什麼呂sir要這樣？他不是尋死嗎？”老麥點頭說：“他就是尋死，而且最好是執行任務時讓匪徒殺死。呂達成得了肝癌，只有不到三個月的性命。但如果這時他死了，因為他加入警隊不到十年，警方給他家人的輔助金非常少，不夠呂家人生活，更何況呂達成兒女多。但是如果他因公殉職就不同了，他能夠得到一級撫恤金。”小雷問：“洪政知道嗎？”老麥搖頭：“不，他不知道。”顏凡微笑，他知道老麥向小雷說謊。
顏凡會知道，是因為老麥請他幫忙為洪政解決一件黑道麻煩。洪政事后發現的那個皮袋裡，裝有200萬現款。他是想給呂家的，但是這筆錢他動不得，遲早黑道會發現，不會放過洪政。老麥請顏凡斡旋：黑道殺死一名警察也要賠償，否則老麥等一班警員私下也會與他們沒完沒了。顏凡建議以一半數目賠償，黑道同意了。洪政告訴顏凡與老麥：“呂sir那天是告訴我了，他得了肝癌，性命不保了。事發時他警告我說：小子，你不要破壞我的好事，否則我不讓你當我的女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