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涂素燕
攝影：李玉珍
孩童遭到性侵，一些家長為了保護家庭和孩子的隱私，或基于「家醜不外揚」，會放棄舉報、提控，讓加害者逍遙法外。
其實，為了避免遭受性侵或虐待的孩童，在舉報、錄口供、偵查的過程中，遭受二度傷害，我國警方已設有一套相關保護措施。
只是，性侵孩童的案件層出不窮，性侵手法稀奇古怪，執業律師李素樺認為，我國現有的法令不足以保護孩童。
孩童遭到性侵，身心都會受到創傷。
有些家長認為孩子遭到性侵是一種“家醜”，不想讓外人知道，所以他們不去報案。
也有家長，擔心就算報案，孩童並不能重述受害經過，或者不希望受害孩童在描述過程或審訊期間，再次觸及心靈傷口。
為了保護遭到性侵或虐待的孩童，在我國2007年孩童證詞法令下，孩童受害者都需要到兒童口供中心（Child Interview Center，CIC）錄取口供。兒童口供中心會使用攝影器材，錄下受害孩童口供。
武吉阿曼警察總部性罪案、虐童及家暴調查組（D11）主任王清蘭助理總監表示，在孩童證詞法令下，16歲以下受害孩童可選擇親自上庭供證，通過視頻連線方式進行審訊，或預錄視頻以作供證用途。
全國有3兒童口供中心
“法庭審訊有三個程序，第一是提供證詞，第二是辯護方的盤問，最后是主控官盤問。”
所以一個受害者在法庭上要面對三次盤問。
她表示，有了錄像帶供證，受害孩童就不一定要親自上庭供證，不需要一再陳述受害經過。
目前，我國全國共有3間兒童口供中心，分別在吉隆坡、檳城和柔佛。
口供中心由性罪案、虐童及家暴調查組（D11）負責管理。其中，吉隆坡口供中心位于武吉阿曼警察總部附近，靠近湖濱公園。
這間口供中心環境隱蔽，全天有警員站崗，閒雜人等不得進入，提供受害孩童和家屬隱密和安心的空間。
除了口供室、輔導室，考慮到受害孩童一般在家人陪伴前來報案，而且許多受害孩童是外地人，口供中心也設有舒適的休憩、遊戲空間、客房和廚房等。
受害孩童和家人在錄取口供期間，可以暫時借住在中心，無后顧之憂。
用偵訊輔助娃娃細述經過
王清蘭助理總監說，警方自2009年，開始指派專業輔導員，協助處理性侵案件，及給予受害者輔導。
她指這有助減輕性侵受害者的心理壓力，讓她們更有信心提供證詞。
“不過，目前警方只聘有24位輔導員，所以他們一般著重于協助那些刑事罪案的受害孩童。”
對于年幼，無法用語言表達受害經過的受害者，口供中心會採用偵訊輔助娃娃，協助他們指認遭到性侵的經過。
偵訊輔助娃娃是一種特製娃娃，有明顯的性徵，受害孩童可以通過娃娃身體部位，描述受害經過，使用這種輔助工具錄供者，需要經過專業訓練。
她強調，為了保護未成年的性侵受害者，任何涉及18歲以下性侵受害者的案件，大眾媒體都不能報導他們的姓名和家庭背景。
她指過去有一些媒體，不負責任的報導出受害者的身份。
她勸請新聞媒體、社交網絡媒體和公眾人士自制，不要在受害者傷口上洒鹽。
手指沾精液侵犯判無罪
足見我國法令需修改
儘管我國近年修正刑事法典376，同時在這項條文之下新增數條次條文，但是，我國的性罪行條例，比起英國、新加坡依然非常不足。
許多人可能還有印象，去年東馬一位老翁“用手指沾精液，性侵未成年少女”，導致少女懷孕生子。
因為老翁“沒有用生殖器官侵入少女下體”，法庭宣判此案不構成強奸，老翁無罪釋放。
李素樺律師說：“刑事法典375條文闡明，性侵是指生殖器官的侵入，所以就算這個少女懷孕了，老翁還是逃過法律制栽。”
她表示，由此可見我國法令的不足，急需修改和新增，以更與時並進。
3條文概括性犯罪落伍
孩童遭到性侵事件，一次又一次登上媒體。
尤其是英國戀童癖患者赫克爾，司法界、媒體日益關注，我國的法律，是否足以保護孩童?
李素樺律師說，我們的法律，從刑事法典375條文說明強奸的定義、刑事法典376A條文亂倫到刑事法典377B違反自然性行為，僅三條條文是針對嚴重性侵。
其他較輕微的性犯罪控狀有刑事法典354條文(非禮)、刑事法典509條文(性騷擾)、刑事法典292(擁有色情刊物)。
“只是這幾條條文，就概括我國的性犯罪刑罰，並不足夠。”
尤其是針對孩童的性罪行條例，只有刑事法典377E(唆使未成年者做出猥褻行為)，“而且罪名成立只判監兩年。”
她指我國的刑事法典從早年用到今天，已經幾十年了，世界都改變了，我們的法令已跟不上時代腳步。
性罪行條例是時候修訂
李素樺律師表示：“英國很早就制定性罪行條例，過后隨著時代需求不斷修訂，到2003年已經有143條條文。”
她舉例，英國早就把男性列為性侵受害者，可是我國法律，依然只承認女性為性侵受害者。
“一個男童被男性性侵，我們可以援引刑事法典377A(違反自然性行為)控告加害者。
但是，如果一個未成年男性，被女性強迫發生性行為，問題就出現了。
女性侵犯男性的事件雖然較少有，但不代表不會發生，“過去國外發生過女教師侵犯男學生事件。”
“我國沿用英國法律，今天英國法律已經與時並進，其實我們只要參照英國的做法，修訂法律就可以了，這不是多難的事。”
認知治療法輔導孩童
心理諮商師李莉莉負責過許多性侵受害孩童的輔導工作，她說，輔導員或心理專家一般採用認知治療法協助個案。
多數性侵受害者都需要時間療愈，無法只靠幾次的心理治療就走出來。
輔導員或心理治療師在短時間能夠做的是，幫助個案接納和平伏他們的情緒。
她個人覺得，單靠治療還不能完全幫助個案。
除了治療階段，她會追蹤個案日后的進展，協助他們建立完整和正面的價值觀，讓他們可以獨立生活。
她說，不管孩童或成人，許多遭過性侵或虐待的受害者，會陷入自憐的受害情意節，經常活在情緒當中，很難靠自己走出來。
“當個案情緒平伏以后，我會讓他們參加一些支援團體，團體里面有各種各樣的孩子，可以互相扶持。”
她還會協助個案走入社區，像安排他們去一些機構當義工，讓他們從付出愛的過程中，了解自己不是受害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