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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焦點:尤里舒利瓦茨(Uri Shulevitz)
乍看之下,《我怎樣學習地理》(2008年)這繪本,應該有很多關於如何學好地理的秘訣吧!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又因為這個書名而買了這本書,注定要失望。不過,翻閱之後,你卻要感謝作者尤里舒利瓦茨(Uri Shulevitz)。
此繪本內容情節,取材自作者的童年歲月,1935年在波蘭華沙(Warsaw)出世後第四年,即1939年,作者被逼面對人類戰爭歷史上一場名為“波蘭戰役”的戰火,他在此書後記裡提到,當時一顆炸彈掉到他與家人居住的地方。
不久後,他跟家人不得不捨棄一切,兩手空空逃離華沙,輾轉到了蘇聯與土庫曼斯坦(Turkmenistan),暫時脫離戰火。在書中的插畫裡,我們可以從畫中的地理面貌、氣候轉變、房子的建造材料,判斷他描繪的是在土庫曼斯坦的一段生活經歷。
當我翻到第五頁時,一個男孩呆坐在土屋門前,神情呆滯,根本沒有孩子該有的朝氣,這插畫讓我聯想到最近在網絡上瘋傳的一張照片,那是一個滿臉佈滿血、滿身皆是灰的敘利亞小男孩,用著同樣呆滯的神情望著前方。
從尤里舒利瓦茨到敘利亞男孩,整整將近80年的時間過去了,兩個不同時代、不同土地上的孩子,依然成為戰火下被典當的一群。
人類由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戰爭,不過一小撮人的私慾,卻一直把每一個孩子該享有的美好年華,全部犧牲,繼續讓世界的這角落、那個角落生靈塗炭。這就是滿腔道理卻又不可理喻的成人世界!
看著地圖著迷了!
戰爭從來都很殘酷,書中的男孩與家人寄人籬下,三餐不繼,生活鐵定是一面倒的困苦,別說明天怎麼過,下一刻有沒有東西吃都成問題;男孩的爸爸決定拿著身上僅有的一筆錢,到市集去買個麵包給全家人裹腹。
爸爸一去就去了很久,直至天將黑才回來,結果,他手上並沒有拿什麼麵包或其他可吃的食物,倒是胳膊下夾著一卷紙,那是一張地圖!有見於此,餓得發昏的男孩跟媽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地圖可以餵飽肚子嗎?
地圖的確無法餵飽肚子,但後來男孩的經歷,卻證明它可以餵養精神。爸爸把大大幅的地圖釘在牆面上,男孩就趴在地上慢慢地看,他迷上了!他幾乎廢寢忘食,把地圖仔細地看了又看,畫了再畫。
單單是他前所未聞的異域地名,就使他樂在其中,“富崗、高崗、鄂木斯克,福山、永山、托木斯克……”男孩把有趣的地名串成押韻詩,詩的美感和趣味,彌補了男孩沉悶貧瘠的生活,而我們的孩子讀起來,不只是好奇探問這些地方都在哪裡,還興致勃勃學著用有趣的地名來作一首詩。
“若是想得細、想得遠,就能走得更遠。”這番話不管套用在成人或小孩身上都管用,你瞧,男孩雖然困在土屋裡的小房子,但他卻可以隨著地圖以及自己的意念,去到遙遠的地方。
他仿彿插上一雙會飛的隱形羽翼,飛到一座果樹林,把林裡的番木瓜和芒果吃個痛快;他飛往棕櫚樹下休息,還喝了清冽的河水;他還走進了大樓林立的城市,別人是數綿羊數到睡覺,他則是數大樓的空戶數到睡著。
原來苦悶的日子給男孩逗笑了,原來絕望的困境給男孩激活了;知識的餵養未必是老師,汲取知識的殿堂也未必在學校,每個人、每一處都可以讓人有所學習,爸爸和地圖成了男孩精神與心靈上的餵養者。
完美不完全相輔相成
在書裡、書外,作者坦言,父親的這張地圖讓他擁有一段魔法時光,使他忘了顛沛流離生活帶給他的恐懼和飢餓。是的,這遠比給孩子一塊麵包達到更有作用的效果,這是媽媽跟男孩當初在抱怨爸爸時,意想不到的結果。
有時候,生命中的完美與不完美,往往是相輔相成的,正因為身處在一個有所缺失的環境裡,父親看到一張地圖的作用,男孩也特別珍惜這唯一的“玩具”。
在我們跟孩子的生活裡,或許不必像尤里舒利瓦茨或敘利亞孩子般,面對戰爭帶來的殘缺,但生活中肯定有所缺,然而,這些都不足以讓我們停止追求更美好的腳步。
我們可以欠缺能力帶孩子到國外旅行,無所謂,可以用一部電影帶領他們走進異國風情;我們的孩子無法面對夜的黑,也無所謂,可以一本《夜色下的小屋》(2008年),讓他感受夜幕襯托下週遭的靜謐、夢幻與溫暖。
仔細過生活收穫多
生活中的富足,不一定以物質來成就,被媒體稱為世界上最窮的烏拉圭前總統穆希卡(Jose Mujica)爺爺,不久前在日本演講時就說到:物質並不會帶來愛,活著才能帶來愛。
爸爸的一張小地圖,或許不是一件貴重物品,卻把整個世界帶到男孩面前,讓他與世界有了連結,也不因著彷徨無助,而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和意義。這份看似不經意的愛,最終卻許了孩子一個藝術創作者的遠大未來。
自1963年開始從事童書寫作及插畫以來,移居到美國的尤里舒利瓦茨,陸續創作出四十餘本作品,你我熟悉的繪本有如同詩畫般觸動人心的《黎明》(Dawn,1974年)、《下雪了》(Snow,1998年),他還是凱迪克金獎,以及三屆凱迪克銀獎的得主呢!
所以,父母別小看你給孩子的任何一個舉動,它沒有大小之分,哪怕是跟孩子共賞一部電影、共讀一本書,它都可能從此開啟孩子所涉獵的方方面面,起著啟蒙的作用。
不管順境、逆境,仔細對待生活,你會收穫更多!
《我怎樣學習地理》
文、圖: 尤里舒利瓦茨(美國)
譯:彭懿、楊玲玲
出版:二十一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