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吉：楊絳的怪力亂神

農曆七月鬼話連篇。我最近看了兩部鬼片，《招魂記》1及2（Conjuring 1&2）。導演是出身于古晉的溫子仁（James Wan）。看完后，我是嚇得臉色發青，問一起觀影的中國籍長期室友，她一臉輕鬆地說，“都是假的，看你怕成這樣。”百無禁忌，神鬼不信，真是無敵。所以馬來西亞7月的諸多禁忌，他們可是沒有放在心上。中國朋友常說，正是因為他們沒有信仰，認為“人定勝天”，命運是自己把握的，所以他們才會成功。

以拚搏的精神而言，中國人很拼。以賺錢的法門而言，中國人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各種黑心食品鍛煉出中國人的好肝。”這是中國式幽默。馬航370神秘失蹤案，官方判定“墜機”后，馬中兩國的家屬表現南轅北轍。馬來西亞的家屬們哀痛接受“罹難”，為亡靈安排身后事。中國家屬痛批，堅信人依然存在，“死要見屍”。

說給當代中國人聽

月前過世的楊絳老人曾在96歲高齡出版了一本小書《走到人生邊上》，開篇就談“神和鬼的問題”。楊絳寫自己撞鬼的經歷，也記述了鄉民走黑路怕撞鬼的傳說，鄉民依舊相信。楊絳見證過五四運動，留學英法，名副其實的學貫中西，備受知識界敬重，尊稱為楊絳先生。在遲暮之年，她重提人對神鬼的畏懼乃至于害怕，這些大白話是說給當代中國人聽的。

我們談到文化，談到信仰，除了認識、認同之外，最后就得是信不信的問題。在海外華人社會，認識、認同、相信，這三者其實沒有分開，大多混用。農曆七月，我們相信是好兄弟出來的月份，所以夜晚不外出、不近水。看到路邊野祭，不注目，走路不要踢到祭品灰燼。然而在中國的相信和認知是斷裂的。他們可以說得頭頭是道，但是不相信。我們就不說拿鼠肉充當羊肉賣的人，信不信害人必有報應一說。我們也別說人作孽，輪迴轉世會當畜生。他們都以為這些是鬼話連篇，電影都不屑一拍。

＊寄自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