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族都很獨特 走出圈子 接受彼此(上篇) | 中國報 China Press

各族都很獨特 走出圈子 接受彼此(上篇)

報導:涂素燕
攝影:李志強



近年,我國發生的一些種族矛盾、政治仇恨,讓人不安。

去年7月,數百個巫裔人士受到網絡言論煽動,觸動種族情緒,大鬧劉蝶廣場。

同年的916紅衫軍大集會,種族威脅言論橫行。



在華人社會,尤其是社交網絡,宗教、政治仇恨言論時有所聞。
單憑媒體、社交網絡言論,以及自己的想像,我們永遠只能靠猜測,論定這個國家的種族問題。

三位來自國民團結青年團體(National Unity Youth Fellowship,簡稱NUYF)的青年,不分種族、宗教、背景,走進種族社群,跟他族互動,嘗試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民間真正發生的事情。

從他們的故事,我們發現在這個國家,太多人靠自己的想像和觀念,看待他人的問題,以至看不清事實真相。

只有理解,才能化解這個國家的族群、社會階層問題。

我們每個人、每個種族都不同,正是這些差異讓我們每個人都很獨特,這種獨特就是我國國人的特色。--摩哥斯
我們每個人、每個種族都不同,正是這些差異讓我們每個人都很獨特,這種獨特就是我國國人的特色。–摩哥斯

今年18歲的摩哥斯(Mogesh Sababathy),是位印裔興都教徒。

幼稚園開始,他就在一個全是馬來學生的環境上學。

“直到上了中學,我才第一次在學校看到華人、馬來人、印度人在同一所學校。”

他的一個穆斯林朋友曾經對他說,他的父親要他別跟非穆斯林一起玩,因為非穆斯林是“Kafir”。

“Kafir”這個伊斯蘭用語意指“不信教者”,用以貶低不同教派觀點的人。

還有,同學們喜歡叫他“吉靈”,他甚至錯覺那就是他的名字。

“其實印度人不喜歡別人稱呼他們‘吉靈’,為什么要這樣稱呼人?”

可用宗教團結人民

關于種族問題,他其實有深切體會。

但是他並不把自己視為受害者,而敵視其他民族或宗教,反而積極去了解其他族群的想法。

他覺得宗教不會分化人民,我們其實可以用宗教團結人民。

“比如我是興都教徒,我可以從穆斯林朋友身上了解更多伊斯蘭的知識,他也可以了解我的宗教和文化,這是一種很好的交流。”

他說,我們每個人、每個種族都不同,正是這些差異讓我們每個人都很獨特,這種獨特就是我國國人的特色,這是我國人民需要明白的。

他認為:“國人沒有準備好接受彼此的差異,我們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

他看到,馬來人有馬來人的圈子、華人有華人的圈子、印度人有印度人的圈子,這種現象在學校很明顯。

不只這樣,吉蘭丹人有吉蘭丹圈子;受華文教育的華人有他們的圈子,受英文教育的華人又有另一小圈子。

這個年頭,國人受政治局勢、各種不公事件影響,怨氣沖天。

他的家人、朋友、身邊的人也經常對他抱怨,政府不好,政府這個沒做,做了那個。

摒棄個人片面想法

“我一直想要更深入了解這個國家發生了什么事,有時我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可是卻發表了一堆意見。”

自從參與民主及經濟事務研究中心(IDEAS)及國民團結青年團體(National Unity Youth Fellowship,簡稱NUYF)的活動,他開始走入我國社區,跟各種族、不同背景的人交流,嘗試了解他們面對的問題。

NUYF是IDEAS的一個特別企劃,把年輕人聚集在一起,提供他們一個平台,讓他們看到這個國家真實的情況,找出解決方案。

他認為,這些經歷讓他“大開眼界”,比如他在接觸原住民社區后,過去他認知的許多事情,都只是自己的片面想法。

單一種族或單一宗教的社區,居民很容易因為政治人物、有權勢的領袖的煽動而燃起種族情緒。--胡淑欣
單一種族或單一宗教的社區,居民很容易因為政治人物、有權勢的領袖的煽動而燃起種族情緒。–胡淑欣

單一種族社區易被人挑潑

另一位NUYF夥伴胡淑欣,曾經跟隨團隊到過我國許多鄉區地方考察。

讓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去到一個鄉區地方,當地人稱呼友族朋友並不叫名字,對方是華人,他們就稱他“Tionghua”或“Cina”,馬來人就直接叫“Melayu”。

“我在加拿大留學,在加拿大如果這樣稱呼一個種族,是一種沒有禮貌的標籤,不過在這個地方,大家都不介意。”

大家都覺得這樣稱呼對方很理所當然,沒有人覺得是一種種族劃分。

他們去到許多多元種族的社區,她認為這些地區並沒有種族問題,各族雖然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他們已經習慣生活在一起了。

“反而是單一種族或單一宗教的社區,居民很容易因為政治人物、有權勢的領袖的煽動而燃起種族情緒。”

她說,在一個全是穆斯林或佛教徒的地方,他們從沒參與其他社區,一旦任何有影響力的人利用媒體挑起一些課題,他們的情緒會很容易被煽動。

我們知道大馬有三大種族、原住民等,其實除了這些種族,在北馬、東馬邊界地區,還有許多其他族群,長期也在我國生活。

“比如我們去到吉打州一些地區,就聚居著許多泰國人,他們三四代人已經在這片土地生活了百多年。

他們在我國出世、生活,早就融入本地生活,但是他們都沒有身分證,沒有投票權。

“他們都視這片土地為自己的家園,在他們心目中,大馬就像他們的國家”,可是我們卻無視他們的存在。

不只馬來人、印度人、華人都一樣,如果我們接觸他們,都會發現他們有各自的優點。--阿茲祖
不只馬來人、印度人、華人都一樣,如果我們接觸他們,都會發現他們有各自的優點。–阿茲祖

標籤他族將自我隔絕

現年23歲的阿茲祖(Muhammad Azizul bin Masthor)父親是馬來人,母親是華人。

他小學唸華小,一直到中學,他都只跟華人混在一起,直到有一天,他覺得自己不可以這樣,他才接觸馬來人社群。

他直認不諱:“我以前是個種族主義者,在我進入大學之前,我都很討厭馬來人。”

過去,他認為馬來人都很懶惰,不喜歡他們享有特權,直到他進入瑪拉工藝學院,接觸了許多馬來同學,才對此改觀。

“我認識一位馬來同學,他的父親去世了,他是家里惟一支柱,需要一邊工作一邊上學。

他說,同學總是穿著破爛的鞋子,同樣的衣服,經常吃快熟面,但他來到大學,是真的想認真唸書。

很多人以為瑪拉大學的學生都是馬來富家子弟、拿督的兒子,過去他也這樣想,直到認識這位同學,他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個充滿偏見的種族主義。

“有些馬來人可能懶散,但是馬來人大多很友善,如果你認識他們,他們多數對你很友善。”

年輕一代改變窘境

他認為不只馬來人、印度人、華人都一樣,如果我們接觸他們,都會發現他們有各自的優點。

在這個國家,許多人都有同樣的問題,我們習慣先給其他族群貼標籤,這些標籤,從此把我們自己跟其他族群區隔開來,讓我們不想去接觸他們。

他也是NUYF的夥伴之一,他說,自己過去一直過著舒適的生活,但參與NUYF后,他看到了一個醜陋的馬來西亞。

“政府聲稱已經盡了力,但是社會許多人依然過著困苦的生活,這些人民沒有發言權,沒有選擇的權力。”

他認為,這種情況需要靠年輕一代來改變。

各族交流才能真正瞭解

為了進行一項作業,阿茲祖曾經訪問來自華校的學生和來自綜合學校背景的學生,想要知道他們如何看待大馬?

當他問華校背景的學生:“你覺得大馬還有希望嗎?”

華校背景的學生回答:“沒有。我們想要離開馬來西亞。”

但當他問綜合學校的學生:“你認為馬來西亞能夠團結各民族嗎?”

他說:當然,為什么不?”

“他會思考應該做些什么來團結我國國民,而不是想著要離開這里。”

他訪問一位賣雜飯的華人安哥,這位安哥說他一輩子沒有一個馬來人朋友,也沒有一個印度人朋友,因為他們都是不好的人。

“華人覺得馬來人懶;印度人愛喝酒打架,但是他們有沒有跟其他種族溝通?”

他覺得很驚訝,許多人像過去的他這樣,活在自己想像的世界,而不關注真實的世界。

他認為各族群需要多加入交流,才能夠真正了解其他族群。

大馬還有希望嗎?你對大馬有何期望?

★摩哥斯:我們就是大馬的希望

我覺得我們還有希望,我們還可以做一些事情團結我國國民。

我們看到,政府其實也在做一些團結國民的事,不過政府做的卻不是人民想要的。

今天我國人民很敏感,沒有信心去爭取。

確實我們看到人民發動興都權益行動(HINDRAF)、凈選盟集會,就像民主及經濟事務研究中心(IDEAS)總執行長旺賽夫說的:“我們開始做些什么,但我們很快就放棄。”

對于很多課題,我們的問題是太快放棄,我們必須更加積極,向政府提出課題的重點,告訴政府人民要的是什么。

★胡淑欣:冀全體人民和諧生活

我希望有一天我國全體人民都可以和諧生活。

不只馬來人、華人、印度人、原住民,在本地生活的移民、移工、難民像孟加拉人、尼泊爾人、柬埔寨人、緬甸人等,都能夠融入這個社會。

這個國家不只有三大民族在這里生活,這些移工、難民也是這里生活一分子,他們也在支撐著我們的經濟活動。

我們需要舉辦一些活動、訓練課程,協助他們了解我們的生活方式、社會文化,只有大家都能夠融入這個社會,我們才能夠有個和諧的社會。

★阿茲祖:改善國家匹夫有責

如果你問我馬來西亞有沒有希望?我會說我們就是希望。

我國的年輕人開始知道忍氣吞聲是不對的,我們開始知道,當我們不認同別人告訴我們的事時,我們有權力發聲。

“政府不是一切,政府是為人民服務的,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可以自己來。我們不是對抗政府,我們是在協助改善政府。”

我們經歷513事件、我們迎來第59個國慶日,我們還是個年輕的民主國家,依然在學習如何走向民主。

改善馬來西亞是我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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