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無不言‧周錦聰:飛翔的小王子──家,是不是眼淚歸去的方向?
家,到底給你怎樣的感覺?羅大佑在《家》中如此唱:那是後來我逃出的地方/也是我現在眼淚歸去的方向。《麥田的守望者》是一部涉及逃離家園的青春小說。主人公被學校開除後,不敢回家,出走到紐約。一天晚上,他感受到夜行的可怕。他坐的那輛出租汽車是輛真正的舊汽車,裡面的氣味就好像有人剛剛嘔吐過似的——他只要深夜出去,總會坐到這類令人作嘔的汽車。
更糟糕的是,外面又是那麼靜寂那麼孤獨,雖說是在星期六晚上。街上他幾乎沒看見什麼人。“偶爾只見一男一女穿過街心,彼此摟著腰;或者一幫阿飛模樣的傢伙與他們的女朋友在一起,全都像惡魔似的哈哈大笑著,至於引起他們發笑的東西,你可以打賭根本不好笑。遇到深夜有人在街上大笑,紐約確是個可怕的地方。你在好幾英里外都聽得見這笑聲。你會覺得那麼孤獨,那麼沮喪。”
於是,他的心裡響起一陣聲音:“我真希望自己能回家去,跟我妹妹菲芘瞎扯一會兒。”他想家,其實這是想妹妹。父親呢?母親呢?因為“無顏相見”,因為感受不到被原諒的可能,他選擇逃離家園。
我遇過離家出走的孩子。離家出走,大都是因為家裡再也找不到關心他的人,留在家只能是倍感淒涼。德蕾莎修女說過,“愛的反面不是恨,是漠不關心”。沒人關心的孩子,只好選擇攜著靜寂和和孤獨,在冷冰冰的街頭游游蕩蕩。當然,也有得到“過度關心”的孩子,家,仿佛成了鉗制自由的籠子。渴望自由的心,寧可捨棄濃濃的親情,到外面追求不知能否開花結果的夢想。
我也遇過無家可歸的孩子。父母離異後,他們變成“爸爸”或“媽媽”的負累,負責撫養他們的其中一方,可以狠下心遠走他鄉,租一間房間,提供生活費,就讓他們自生自滅。有問題的時候,他們只能求助同伴,或者老師。他們都有父母,但是好像已經是孤兒——有時候,他們甚至被安排住在孤兒院。
我多希望這些遭邊緣化的孩子,得到老師們特別的照顧,把學校打造成他們溫暖的家園。現實世界裡,這樣的老師有幾位呢?
缺乏家庭溫暖,在學校又挫折連連的孩子,最後可能頻頻逃學,甚至遭學校開除。若遭學校開除,等於他們的第二家也沒有了,等於比較可能保護他們的成人也離棄了,等於提早把他們推入罪惡的深淵。
家庭不要他們,學校不要他們,黑社會的魔手自然伸了出來。
很多社會問題,其實根源都一樣:家,不再是眼淚歸去的方向。
《麥田里的守望者》塞林格唯一的長篇小說,發表于1951年,被認為是二十世紀美國文學的經典作品,至今仍十分暢銷。全書以出身美國中產階級家庭的16歲中學生霍爾頓·考爾德的口吻敘述,不僅生動地描繪了一個不安現狀的中學生的苦悶彷徨、孤獨憤世的精神世界,一個青春期少年矛盾百出的心理特徵,也批判了成人社會的虛偽和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