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現場‧特殊孩童性教育 有心人編寫

報導：方俊心
圖：張智玟、互聯網、受訪者提供

Clarence看到美女，會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問對方：“妳叫什麼名？”不知情的人也許會覺得突兀，知情的人卻知道，這是特殊孩童純真的一面。

一般人的婉轉、掩飾，特殊孩童很難自然學會，他們必須經再三引導，才能夠遵守這些隱藏在日常社交行為裡的潛規則。

由此不難理解，要是特殊孩童沒有學習性教育，尤其青春時期，他們可能會有什麼表現，或曝露在怎樣的風險之下。盯著異性目不轉睛、撫摸私人部位、自瀆等，他們也許會不假思索，不分場合表現出來。要是受到壞人誤導，也有成為性侵受害者的可能。

我國特教班目前未設性教育課程，但據知，師範學院特教老師今年已開始學習相關知識。檳城理大出版社也準備在近期推出中小學特殊孩童適用的性教育課程模組，由洪彩珍博士和李麗華博士編寫。這是國內第一套出自本土、由專家編寫給特殊孩童的性教育教材，歷時四年完成，望能給特教老師及家長幫助。

身體變化讓他們生氣害怕

自閉、過動、學習障礙、唐氏症等，特殊孩童的情況多元且複雜，加上其他先天后天因素，特殊孩童在青春期的表現不盡相同。

洪彩珍舉例，有些孩子可能喜歡向人靠近，喜歡碰觸別人，比如摸臉蛋、把手放在他人身上。有些可能喜歡注視性征部位，或時常觸摸自己的私處，因為那樣做會使他們感覺好。自慰或自瀆的話，他們可能不懂得選擇場合，或偷用家裡柔軟的衣服來進行。也許有些會向人展示性徵，或在壞人引導下發生性行為。

在心理上，由于身體第二性徵逐漸發展，有些孩子會很迷惘，或對自己身體的變化感到害怕或生氣。

Clarence的母親Joyce覺得，基于每個家庭教養方式不同，孩子在青春期的表現也不太一樣。像Clarence，他是自閉的孩子，但可以跟人交際，只是會在看到美女時，表現得十分直接，使人啼笑皆非。

性的難題出在認知貧乏

為什麼孩子會有這樣的表現？“主要是認知問題，缺乏認知。”

洪彩珍90年代畢業于國大特教系，曾到中學特殊班執教，十二年后轉任師範學院講師。后來她到理大修讀特教博士學位，專攻特殊孩童的性教育教學，如課程、教材研發，以及教學者對這方面的回饋等。如今她已畢業，重回師範學院當講師。

她分析，有四個原因可能會造成特殊孩童在性方面的失當行為，首先是認知問題，因為他們對是非黑白的分辨能力不足，不知何者為對，何者為錯。再來，也許是他們的生活環境出了問題，無意間接觸到不健康或不正確的訊息。家長外界沒有灌輸他們正確的性知識。

“還有，可能他們的生活很苦悶，尤其有些孩子，每天留在家裡沒事情做，他們可能就把注意力放在感官上，比如一直觸摸，會有快感，也不懂得找適合的地方。”

耐心耐性把孩子導向正途

性教育不容易，我們對性原本就很隱晦，加上國家的大環境使然，要跟孩子開口談性，我們自己都有點臉紅耳赤了。不過，我們不能因為這樣就避而不談，尤其對特殊孩童來說，性教育更是保護他們的關鍵要素之一，像Joyce的說法：“沒有辦法不好意思。”

洪彩珍說的性教育，英文稱“Sexuality Education”，它指涉範圍很廣，包括認識身體、照護衛生、保護自己、人際關係等，並不單指男歡女愛之事。

認識自己的身體，包括認識身體部位、器官的功能、身體會如何變化，以及月經、夢遺等情形。告訴他們當月經或夢遺時，該怎麼做，如何照顧清潔，甚至預測月經來臨的時間。教他們識別他人跟自己的關係，哪種人可以如何觸碰自己，學會自我保護。

對于自慰行為，洪彩珍認為，最重要的是教導他們分辨進行的“公眾”和“非公眾”場合。像客廳、戶外是公眾場合，不可以做，房間、廁所非公眾地方，所以可以。

要是孩子因身體起變化而感到生氣，產生暴力情緒，可以準備一些道具或布偶讓他們發洩，不管是打或搖，最重要是讓他們宣洩、排解憤怒情緒。另外，也要教育他們如何跟他人互動，比如不可以隨意觸摸他人的身體。

如果孩子做錯了，必須當下立即阻止，告訴他那是錯誤的行為。倘若不聽勸，可以進行輕微的懲罰，如收起他最喜歡的東西。

有耐性，不厭其煩地重複、提醒，也是要點之一。Joyce也提到了這點，“一直要重複”、“必須時常講”。

Joyce還提及父親角色的重要性，關于男孩的身體該如何照顧，由父親來講解相對容易。

特殊孩童性教育無本可依

根據2011年社會福利局的調查，洪彩珍發現，特殊孩童成為性侵受害者的几率很高。他們單純，容易相信人，因此也易為人所用。要是忽略了性教育，后果很嚴重。

關于自慰或自瀆行為，如果孩子無法學會分辨什麼時候可以做，什麼時候不行，也許會形成一種焦慮感，導致憤怒情緒，他的脾氣會變得暴躁，發脾氣、亂摔東西，對接下來的人生起重大影響。

猶有甚者，到今年為止，國家的特殊教育並不設性教育這一環，洪彩珍認為，其實特殊孩童才是最需要性教育的一群。她曾有個經驗，班上同學整年沒來上課，后來才得知原來她懷孕了，連加害者是誰也不知道。

另外，不少師範學生畢業后，也回來向她請教特殊孩童性教育的問題，“大家沒有書可以參考”。

編撰課本為特教老師掌燈

結合自己、身邊人的經驗，和自己的學識，洪彩珍跟她的博士班導師李麗華合著了一套中小學特殊孩童適用的性教育模組（Aplikasi Modul Pendidikan Kesihatan Reproduktif），它是一本五合一的大開本，內容包含了課程綱要、教學課本、教材、作業和答案卷，希望能幫助特教老師和家長，為他們指出明確的方向和做法。

這套模組前后費時四年完成，編寫的過程相當嚴謹，曾發了五百多份問卷給特教老師，百多份給家長，廣納各方經驗和看法后才擬定綱要。

當全套模組設計好，書並沒有馬上出版，而是先發給50所學校，讓三百多位老師試行一年，修正后，最近才開放預購。

李麗華特別強調，這是一套“符合國情”的模組，跟國外的不同。綱要依本地需求而定，像“性關係”這樣的課題，因為接受問卷的老師和家長認為不需要，因此模組中也不收錄。

現階段，理大出版社正嘗試把這套模組推薦給師範學院和教育部，希望他們能採納。兩位博士推測，要是獲採用，性教育課程將被納入特教班的“生活自理”或“科學”課，“不過最理想的當然是分配一個獨立的時間給他們學習”，李麗華說道。

目前這套模組只有馬來文版本，是否翻譯成華文版，須視情況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