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肯:啃日子──在公園鍛煉的人們

我家附近有一座公園,環境清幽,中間有一人造湖,偶有烏龜小魚出沒,不時伴有雞蛋花香,是居民平日鍛煉身體的地方。

我來公園已有幾年,每次健走半小時左右,除了鬆懈身心,也為了健康。公園裡常見幾個熟悉的身影,沒有成為朋友,卻因眾人形象鮮明,讓我印象深刻。

有一個高個子大叔,身材雖瘦,但兩腿肌肉結實,常手持水瓶跑步。這一跑不得了,不只快,而且跑很久——我來到公園時,他已大汗淋漓;我離開時,他仍在跑,仿佛這座公園的跑步仙人,以跑步守護著公園。只要來此公園,就一定見到高個子大叔,而經過這些年,我也見證了他的運動服從初時隨意,到今日端莊的進化過程。高個子大叔每天究竟跑多久多遠?我還真想知道。我對吉隆坡馬拉松圈子不熟悉,但高個子大叔對我而言,堪稱奇人。

另一運動服時髦的女子,顏色炫麗,左手臂常綁著手機,她每次一走近我的身後,我就知道了,因為她常邊跑邊聽音樂,而且音樂類型不錯,是我喜歡的慢音樂。有幾次,我聽見她“身上”播放我喜歡的音樂,我就想追著她跑,以便聽盡一曲。然而女子雖碎步跑,但速度相當快,想要追上還得花些力氣。

有些過客雖只是擦肩而過,但那短短幾秒,也大概知道了他的事。有個大叔手持手機,繞著湖邊走邊談電話,我和他迎面相遇兩次,就知道他兒子買了一輛車,但無法償還貸款,欲請母親幫忙承擔,當父親的大叔要兒子自己解決,不要拖累存款也不多的母親。

公園是個社會縮影,走一走,便知這個世界怎麼轉。

又有一次,一個小孩在一處草地興奮大叫,喚著小同伴:“你快過來看,這裡有蛤蜊!”

小孩的話一出,我也感到好奇了,公園怎麼會有蛤蜊?難道是誰特地來公園吃蛤蜊而遺留下蛤蜊殼?

小同伴磨蹭了好久,才懶洋洋地走向前。此時,那小孩拿起地上的一根羽毛,在小同伴的手臂上撓了兩下,歡喜地說:“Geli吧?這就是geli!”只見小同伴一臉無趣地說:“這是羽毛啦……”說罷,默默拖著腳車離開,一副“我就知道沒什麼玩意兒”的樣子。

我不由得心裡讚歎,小孩將抽像實體化的能力。

到公園鍛煉了幾年,奇事也是有的。某次在茶室用餐,一個身戴金鏈,眼戴墨鏡的大叔和我們拼桌。眼看大叔像江湖人士,我們都不敢多言。忽然大叔看著我身邊的羊先生,問:“我是不是哪裡見過你?”我們一聽,不禁錯愕,不會是江湖恩怨,點錯相吧?這時大叔“哈”了一聲,說:“我記得了!”

我們一臉僵硬,不知大叔會口吐什麼答案。

大叔笑著說:“我在公園見過你!我常去跑步的,你見過我吧?”

說完,大叔摘下墨鏡,對我們調皮一笑。

新山人,自由文字工作者,現居吉隆坡。生命太短,樂子太多,立志玩到最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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