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郎
文／雅蒙
胡二郎望著顏凡，顏凡輕聲說：「她有了。」胡二郎說：「我要求她生下孩子，她說她也想要有孩子，尤其是我的孩子，但是她剛好聽到丈夫費立傑的私人醫生在電話裡向他告密，慧雲才知道費立傑做過絕育手術，不能再生育。她說費立傑絕對不會容忍這件事，也許他會對慧雲與孩子下毒手……」
書房的門沒關緊，黎慧雲進入臥室前就聽到陣陣電話鈴聲。裡面的電話是丈夫費立傑專用的私人電話，知道號碼的人不多，她如果出外，晚上要找丈夫，也是打這個號碼，他才會接聽。這個社會能有本事不用手機的人不多，費立傑是少數中的一位。
這個時候，大樓內一個聽差也沒有。費宅很大，樓高三層，有十八個房間，用了十二個僕役。但過了晚上八時，就全部到外邊僕役專用的小樓了，沒有特別吩咐不許進來。費立傑認為一天內至少晚上作為他絕對個人的時間。據說以前有一名僕人晚上擅自進屋，被費立傑開槍射傷。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這個傳說令所有僕役嚴格遵守主人的規定。
丈夫兩天前與重要人物出國訪問去了，黎慧雲以為電話可能是丈夫找自己，她想接聽時，鈴聲沒了，不知是對方放下電話，或者轉到電話留言錄音了。黎慧雲想想再轉入臥室，她想洗個澡，希望心情好一點。她明白為什麼自己心情沉鬱，因為她昨天才了斷一件不能再拖下去的事。
難忍勒索與欺騙
一個小時后，黎慧雲想到書房的電話，她決定聽一下有沒有電話錄音。她慶幸自己這樣做了。
她跌坐在書房椅子上，呆了最少十幾分鐘，然后她明白事情一定要解決，她走出書房關好門。
她走了最少十分鐘才回到臥室，一邊走一邊想起丈夫第一次帶她到這間大宅，她衝口而出：“這樣大的屋子，在裡面殺了人，外邊的人都不知道。”丈夫還幽默地說：“啊，看來你是很適當的女主人，即刻明白這間屋子的最大功用。”他神秘地說：“我很便宜買到這間英式殖民地建築，據說住在裡面的一名英國高官，在屋子裡把與自己偷情的女僕殺了，然后砌入牆壁裡，從此鬧鬼。”她不解地問：“他既然與這名女僕偷情，為何要殺她？”他回答：“傳說女僕說她懷孕了，勒索他。”她吃驚：“她不是懷了他的孩子嗎？他為何如此殘忍？”他冷漠地說：“傳說他不能生孩子了，他不能同時忍受勒索與欺騙。”她只有長長的哦一聲。
黎慧雲走到屋外的花園星空下，才用手機接通一個電話：“是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第二天下午，顏凡接到王叔的電話，又約他到南巷吃福建炒麵。當晚見面時，寒暄一陣后，王叔就語氣平和地說：“其實是想正式介紹你認識一個人，與你提過了，你大概也聽過不少江湖人說了。我們老了，這是后起之秀的天下，我正式介紹后，日后他必然要特別尊重你。當然，他早知道你這位狀元才老千計的大名，好幾次要我帶他來見你。”
顏凡微笑：“你是說胡二郎。”王叔豎起大拇指：“就知道一說你就知道。”顏凡微笑：“江湖后起之秀裡，能讓王叔這樣器重的，也只有胡二郎了。”
顏凡知道幫裡自幫主下來只設四個堂口，現在幫會的人都笑說胡二郎是第五堂堂主，可見他力量之強大。
王叔悄聲說：“只跟你一個人說，四個堂主都五十開外人了，雄心壯志不比從前，他們自己也明白，現任幫主如果不在或者退隱，他們四個人都同意讓胡二郎跳龍門坐正幫主之位。”顏凡心裡不由得感激王叔的照顧之心，原來他今晚是存心讓自己認識未來掌權之人。
但這時王叔低聲說：“不過，今晚是胡二郎要求我找你來的，他說有事求于你，你好好幫一幫他吧。”
這時，一個高瘦結實剛健的青年男子，行動如野豹一樣敏捷地走了過來，恭敬地向王叔與顏凡問安：“能認識顏先生是我三生有幸，也只有出動王叔的面子，我才能有這個機會。”
胡二郎滿面笑容，但有一雙毒眼的顏凡，看得出他的笑容后面隱藏焦慮。再喝一杯茶，王叔藉故先走。
這時胡二郎就抱拳對顏凡說：“顏先生，我有一事請先生幫忙，想個法子解決。”這時，顏凡已看清楚胡二郎，他還是很年輕，大概與小雷一樣。胡二郎最先令他注意到的，就是他一身是勁。有這種精力的人，才會有雄心與野心。
胡二郎一頭濃密頭髮中分，往后梳，令他已經相當英俊的臉孔添多幾分野性，難怪許多歡場女子爭相投懷送抱。胡二郎先與顏凡閒話：“連王叔都勸我快點成家，但我自己明白，我心裡有個影子放不下，像人家說的除卻巫山不是雲。”
顏凡沒有想到他談吐相當斯文，語氣有點憂鬱，但很快就快樂地說：“但我很快就會有孩子了，大概多七個月吧，我就做爸爸了。”
她是心頭那塊雲
這時，胡二郎雙手抱拳恭敬地向顏凡說：“顏先生，我有一事請先生相助。”他繼續說：“顏先生知道前幾個月，我因被人陷害惹下官非，被控謀殺罪。”顏凡點頭：“記得，你初審不利，王叔還找我，說一定要幫你脫險。但后來你有了一位新律師，本地律師界的后起之秀黎慧雲，她很本事，為你找到了利益應該歸你的疑點，最后高庭判你無罪釋放。”
顏凡想起黎慧雲最有力的辯論：罪證調查組證明死者的致命傷口，是兇手用右手行兇的，但被告胡二郎是用左手的人。他在法庭上證明他是左手人。
顏凡有猜疑：“你初審請的律師也很厲害，為什麼他沒想到這點？”胡二郎說：“可能他沒想到我能用左手。我小時天生用左手，大人打罵要我改用右手，我一向就能左右兼用。后來行走江湖，一個算命的勸我用右手，但左手如果練習一下，又能用了。”
顏凡正想問：如果是這樣，黎慧雲律師怎麼會知道這點？但他馬上恍然大悟：“哦老天，你與黎律師是舊相識，她是你心頭的那塊雲！”
胡二郎一臉欽佩之色：“顏先生果然厲害。我找顏先生相助是再對沒有了。”他繼續說：“是，我與黎慧雲不僅是舊相識，更是青梅竹馬的情人。”這時他惘然說：“算來是她負我，但我不能怪她，我欣慰的是她始終心頭有我。”
胡二郎說：“重逢后，我與她……舊情復熾一陣，最后她說她有丈夫，要我忘了她。昨天才說斷，今晚她打電話找我。”
他望著顏凡，顏凡輕聲說：“她有了。”胡二郎說：“我要求她生下孩子，她說她也想要有孩子，尤其是我的孩子，但是她剛好聽到丈夫費立傑的私人醫生在電話裡向他告密，慧雲才知道費立傑做過絕育手術，不能再生育。她說費立傑絕對不會容忍這件事，也許他會對慧雲與孩子下毒手。”
顏凡奇怪胡二郎找自己保護他的情人，他自己應該有辦法。
胡二郎小聲說：“我不能用江湖方法，為了還沒有出世的孩子，惹下血債也不好。請顏先生為我想一個和平的方法。”顏凡答應，他希望能阻止流血事件。
顏凡親自去找費立傑。他單刀直入說出事情，費立傑果然臉上顯露凶光。
顏凡告誡：“我也聽說你是睚眥必報之人，真是這樣，你也活不久。”
顏凡更小聲說：“黎慧雲腹中孩子的生父是胡二郎。”他相信費立傑會知道胡二郎的大名。果然費立傑臉色蒼白。
喝了這杯敬酒吧
顏凡也指責他：“黎慧雲是你的續絃，你隱瞞她自己絕育這件事，是你的大不對，她有權利當母親。你不能讓她懷孕，她找別人代勞，是你一手造成的。”
顏凡勸告：“與黎慧雲離婚，她不拿任何錢。賣個面子給胡二郎，對你只有好處。喝了這杯敬酒吧！”費立傑歎息：“顏凡的勸告，還有錯嗎？”
八個月后，胡二郎親自送紅雞蛋與姜酒雞到顏凡的“你快樂嗎”，顏凡一看是兩份，胡二郎笑嘻嘻地說：“兩個雙生胖小子！與我一個模樣呀！”他自動說：“慧雲不肯與我結婚，她說，讓我與她分別在光明與黑暗兩個世界保護孩子，想想她是對的，我也同意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