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現場．自強獨立 不做小公主

報導、攝影：方俊心、部分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縱使是像美國這樣的國家，也沒辦法讓男女性同工同酬，從這樣的實事件裡我們就得知，至少在職場上，男女性所擁有的機會還是不平等。

“兩性平等”是很多人的預設立場，不過當這樣的理論一頭撞上中國人的陰陽之說，卻有點像拳頭打在棉花上。男女角色本該如陰陽，互相調和、互補，各司其職，才會天下太平，不是嗎？

處於價值觀如此激烈碰撞的年代，一時半刻誰也沒辦法說得出真理為何？然而時鐘還在滴答轉動，地球還沒有停止運轉，因此作育英才之事也得照辦——不管是男女混合校，或單一性別學校，都有它們存在的理由。

檳華女子獨立中學是我國碩果僅存的女子獨中。這所成立於1919年，原名為“福建女校”的女子學校，依然屹立檳城哥德路Gottlieb Road上，延續先賢“永保平權天賦，發揚女界榮光”的教育定位。

從福建女校到檳華女中

吉隆坡在1906年先有了只收男學生的尊孔，兩年後，只收女學生的坤成創校；同樣的，檳城在1917年先有男校鐘靈，兩年後“福建女校”才成立。

那年代，女校是相對於男校的“產物”，女孩不能到男校就讀，為了讓女孩也有受教育的機會，先賢們就想出了這樣的辦法。

1951年，因為感覺原本的校名地域性太強烈，福建女校於是改名成“檳華女中”，這名字就從那時起，一直沿用至今。

樓梯轉角處，學生隊伍正要移動到另一個地方去上課，遇到廖靜儀校長，紛紛彎腰點頭：“校長早安！”她們很多都蓄長髮，髮髻整齊地盤在後腦勺，白襯衫的長度剛好過腰，免去了要監督她們把衣服塞好的麻煩。

學校很靠近喬治市中心，快的話只需要十五分鐘，六公里路程。幼兒園、小學、國中和獨中共用同一個校區，專屬獨中的校舍只一棟。目前，校內共有學生450位，教職員43人。

華文獨中裏的一點紅

“2008年坤成開放男生就讀，給我們滿大的衝擊，”廖靜儀校長說。眼看坤成中學2009和2010年間學生人數急速上升，檳華獨中董事部也提出了這樣的建議：是否該參考坤成中學的做法？經過多方考量後，校方最後決定，讓學校維持現狀。

“我們最大的問題在空間。”這位掌校14年的校長說。校舍原已不夠用，要是增收男學生，還需要增建相關空間，比如男廁所，這對學校來說是另一種負擔。

“而且我們跟國中共用校園，她們也是女校，多了男生可能會引起不便。”

這幾個因素，造就了檳華女中成為全國唯一一所獨立女子中學的關鍵，再過四年，檳華女中就要慶祝百年校慶，為獨中女子教育寫下歷史性的一頁。

學習與表現機會平等

“現在我們是全馬唯一的獨立女校，要如何凸顯自己的特色？”參考了一些國內外的做法與文獻，有一句話給廖靜儀校長滿大的震撼。

“如果一個女孩進入女校，她們不再會成為觀眾，而是成為參與者。”這是美國教育學者羅賓遜說的話。這番話提示了女校的使命感：培養獨立、自強自主，也兼具關愛、優雅特質的現代女性。

廖靜儀校長偶在校外帶社團活動，她觀察到，在混合校裡，因男生較易“叫得動”的特質，女生通常顯得被動，這時她們是觀察者而不是參與者。舉辦大掃除時，同學分配工作，男生一般幹粗重活，女生則負責細巧的工作。

然而在女校，女生學習與表現的機會平等，社團活動也好，運動團體也罷，參與者或負責人清一色女生；大掃除扛扛抬抬、爬高爬低、曬太陽，不管粗重或細緻的工作，女生都必須自己來。

這使女生減少了自己很柔弱，需要受到保護的念頭。“她們不會覺得有什麼東西是我不能做的，因為已經習慣了什麼東西都要自己做。混合校的女生可能可以選擇性做工，女校的女生沒得選，她們沒有機會有公主病的問題。”

因此，很多檳華校友畢業後，都跟廖校長報告，她們以女校校友為豪。“我們發現我們的學生會比較獨立、自動自發，這使她們出社會工作時有一定的優勢。”

不怕結交不到異性朋友

儘管女校有優勢，從家長角度來看，女校可能意味著另一種麻煩，尤其對有子有女的家長而言，更是如此。

“對有兄弟姐妹的家庭來說，接送上下課就成問題。尤其現在檳島的交通擁擠，很多家長受不了孩子東一個西一個，”檳華前任校長陳秋亭說。

採訪當天，我們從威省出發，如果不塞車，大約半小時就能抵達學校，但若遇上塞車，即使用導航盡量避開車龍，在島上左穿右插，也得多出一個小時才能抵達。可以想像，雙薪家長在忙碌的日常裡會考量的因素。

另外，缺乏學習兩性相處的機會，也是單一性別學校最常被抨擊的地方。

“我小學是男女分班的，初中、高中都唸女校，進了大學後才第一次有男同學，那時很不習慣跟男生講話，跟異性交往完全沒有經驗。”這是陳校長的親身經歷。

不過廖廖靜儀校長持不同看法：“現今科技發達，以前家長可能會擔心同性戀問題，可是現在孩子時常上網，社交網站很多，孩子的社交圈子擴大許多。”在這種情形下，不怕結交不到異性朋友，要關注的反而是網絡安全問題。

學生安全老師不馬虎

清一色女生給管理帶來有利條件，首先是學生紀律相對好應付，校方要解決的頂多是遲到、上課睡覺等，大概每所學校都會發生的事，像打架這種較嚴重的紀律問題，在檳華獨中幾乎是很少的。

另外，教育男生和女生的方式有差別，比如跟男生溝通，和跟女生溝通，需要不同的方法，純女生使老師更易於教學。

當然，這樣不代表女校無懈可擊。“在教學上，我們還有很多要改善的地方，教女生和教男生不一樣，但我國在這方面的研究比較少，比如女生語文科較強，數理科較慢，該怎麼教呢？我們在教學的培訓上是不足的。”

提到課外活動，學校的確會因少了男生而有所欠缺，最明顯的例子便是合唱團少了男生低沉的嗓音，也沒有節令鼓、舞龍舞獅這樣的社團。

學校也必須特別關注孩子的安全問題。“我們很注意社區安全，有留校活動，老師會確保所有孩子都回家了，老師才回。”

教好學生才是我的責任

走進烹飪室，家政課老師正好有事請假，學生們卻不慌不忙，在桌前各佔了一個位置。她們身前都掛著一條圍裙，有的開火，有的攪拌，把準備好的奶油一圈圈擠了在托盤上。

“就算是在一個家庭，女生總是比較被保護的。我們要思考怎麼去突破這個框框，讓家長知道，不去嘗試，你不知道你能走得多遠？要讓家長懂得放手，知道孩子是可以做得到的，因為現在的家長很保護孩子，尤其是女生，有點過度保護了。”

也許有些人會抨擊，女校也是歧視男性的一種存在。廖靜儀校長微微一笑，“我們沒辦法做那麼多。因為空間的限制，所以我們選擇只把女生教好。而且我們原本就是女校，校歌上有一句，”她停下來，指出去年的畢業生特刊，刊載校歌的一頁，“‘永保平權天賦，發揚女界榮光’，我們有這樣的歷史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