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音樂力量說話 洪濤

文/紀畢中
圖/張智玟

印象記—前奏

在吉隆坡一家唱吧見到洪濤時，他就像電視節目看到的歌唱比賽評審那樣，坐在舞台正對面評審席，專注的聽著台上歌手演唱。

“專注”，“高要求”等字眼是之前中國媒體對洪濤的一些形容詞，而訪問開始前的這個小前奏完全展現這些特質，如果不是對歌手現場演唱實力有一定要求，在網絡如同時光機的現在，洪濤沒必要飛來實地探察沒什麼名氣歌手演出。

看過幾位本地歌手演唱后，洪濤被要求跟在場一眾人合照，他也一一回應，好不容易都拍好了，進入專訪廂房，洪濤第一時間拿起手機查看信息，看到攝影記者進來要求訪問開始前拍點照片，他很快放下手機，接受拍攝。

從旁觀到正式打招呼準備專訪，已是原本約好時間的一小時后，不過，大家並不介意，這是很明顯工作狀態中的洪濤，“事必躬親”四個字自然冒現。

訪問開始前，看到我把錄音機和調成錄音狀態的手機都在桌上放好，洪濤突然冒出一句 “哦，我應該把手機轉成靜音”。

在狀態中，知道適當時候做什麼事，就是洪濤給人初步印象。

一個節目的誕生

常看韓國電視節目的人未必知道任宰範是誰。

不過，今天起大家要記得這位一度被稱為隱士的韓國前輩歌手名字，就是他的演唱，讓洪濤找到《我是歌手》中國版製作方向。

那是2012年中，當時洪濤已是很成功的電視節目製作人，每年的跨年演唱會，更是他和團隊拿手好戲。

實際上，湖南衛視在2011年已向韓國電視台買下《我是歌手》版權，不過，當時要找成名歌手來上節目比賽這件事，製作團隊誰都心裡沒底，節目就那樣擱置不動。

直到12年有一天，洪濤在國內出差途中看了《我是歌手》韓國版一小片段，根據他的說法是“看到眼淚嘩啦啦流。。”

洪濤那時聽的是任宰範的演唱，一位韓國歌壇前輩歌手，因為嚴重自閉傾向，幾乎過著避世生活十幾年，直到決定為了女兒復出參加韓版節目，當時唱的歌名叫《諸位》，洪濤說“完全聽不懂他在唱什么，可是聽著聽著就很受感染，眼淚自然的蹦出來。”

任宰範的演唱讓洪濤感受到莫名的力量，他當下覺得，中國版節目最需要的其實就是“讓音樂的力量去說話，通過電視表現音樂，讓大家找到音樂裡的幸福”

在那一刻，洪濤決定要做《我是歌手》中國版，他發覺，原來回歸流行音樂最初最本質的東西就是之前一直沒想到的可行方向。

就那樣，洪濤自己說法是“猶豫了很久，忍痛割愛”，決定放棄之前做了好些年，很成功受認可的跨年演唱會製作，因為 “團隊只能選擇全力做好一個節目。”

跨年和《我是歌手》的分別

“做跨年，花很多很多的錢，啪，一晚上就燒完了”

“我是歌手，花差不多同樣的錢，可以做一季，拍兩三個月”

“跨年是很熱鬧，大腕雲集的舞台，比較視覺，像文藝晚會和演唱會的結合。《我是歌手》不靠很浮華的東西，完完全全靠音樂純粹的感動，是之前做節目沒試過的，個人很喜歡，不過當時沒把握觀眾是不是會喜歡這樣比較慢的敘事方式。”

關于請神

請絕對大牌歌手來參加像《我是歌手》這樣的比賽式節目當然難度很高，從第1季至現在第5季籌備中，洪濤團隊當然邀請過不少心目中大牌，也碰到不少拒絕的，至于各種各樣不來參加節目的原因中，張學友說不想參加比賽，陳奕迅說“怕輸了不好意思” 。訪問中說起這事情時，洪濤的第一反應是“不會輸”！這個直接反應讓我感覺到，洪濤彷彿時刻處于“請歌手”狀態中。

或許有人會說，作為節目總導演這樣反應，說歌手不會輸，難道不怕別人覺得有操作比賽成績之嫌?對我而言，洪濤那么直接反應只是反映出那種殷切希望請到心目中歌手的渴望，跟那種無聊聯想沒關係。

沒有失敗者

洪濤說“雖然這個節目會有歌手被替換，不過，沒有一個是失敗者。”

聽起來雖像場面話，不過，有看節目的觀眾應該可以理解這句話所涵蓋層面意義。

他表示“通過節目氛圍，讓歌手通過節目找到音樂成就感，也在比賽成敗壓力之間找到平衡。之前韓版節目是一直比一直淘汰，我們通過一些讓觀眾可以更瞭解歌手音樂態度的穿插，讓節目不單只是比賽。”

劍宗和氣宗

洪濤用這兩個詞來形容符合節目特質的歌手，對于歌手來說，名氣和個人魅力可以是氣宗，而歌唱技藝和藝術能量就好比是劍宗，只有兩者兼具的歌手才能打通關戰到最后。

他說，歌手剛來上節目時，第一場可以靠自身的形象、名氣支撐，不過，比賽接著下去就必須是劍宗和氣宗兩相結合，因為“第一場或許可以靠歌手名氣光環，第二場開始就是回到歌手最初模樣來比賽，本身能力強的，就會越比越精彩”

翻唱的魅力

講起請成名歌手來參加節目時，洪濤說“翻唱別人歌曲是節目重點，也是魅力所在，因為是大家熟悉歌曲，如何表現有時候是種冒險，通過歌手對音樂的自身理解呈現出自己的個性和特質，也是對歌手一種音樂再創作能力的考驗，怎么讓大家對熟悉的歌通過自身音樂積累變得有新意。”

現場樂隊

《我是歌手》其中一個最大亮點就是中文電視節目製作中堪稱最豪華的現場樂隊，要知道，就算大牌歌手演唱會，樂隊也基本不超過10個人組成，而這個電視節目的現場樂隊陣容，看過的都知道去到什么程度。

最初跟梁翹柏說要樂隊時，洪濤提出了比當時任何電視歌唱節目規格都高出非常多的技術要求，更說“如果找不到合適人選，可以把老外飛進來…”

雖然后來很快就繼續談成，洪濤說“可能那時候他覺得在吹牛皮吧…”

上梁山

對在節目中出鏡這件事，洪濤覺得是必要的，因為是節目重要一環，不過，也是推不掉，所以才出鏡。到現在，只要對著鏡頭，還是會有腦袋一片空白時候，只能盡量忘記攝影機存在。

洪濤說，因為製作組成員都覺得成績揭曉是懸念製造，節奏把握，瞭解歌手對彼此看法，各自音樂評價，各自得失總結等等重大訊息的呈現，考慮再三，還是覺得由製作組出面比較適合，就那樣上了梁山。

是男是女

被一些人笑罵的揭曉成績懸念製造部分，洪濤反應蠻有趣，在解釋一輪為什么需要那樣(欲擒故縱/欲揚先抑)和不是為了拖時間而那樣后，洪濤對著旁聽的助手說 “講是男是女的部分，也就出現那么一兩次吧？可是大家就好像當成每次都那樣…（語氣表情有委屈感覺）。

海鮮價

從之前的跨年演唱會搞手，到《我是歌手》，洪濤說，歌手價碼都是跨年演唱會開始炒高的，如果說歌手唱酬像海鮮價這回事，每到年底就是海鮮最貴價的時候，幾十家電視台搶那么幾個大牌歌手，價格就那樣幾倍幾倍的一直翻上去。

后來就變成是歌唱類電視節目把歌手價格炒高了。

表情包

其實我並沒有問洪濤關于網上很多人吐槽說，電視畫面捕抓到的現場觀眾各種動容流淚等等表情包都是“職業觀眾”或“演員觀眾”故意製造出來的話題。

不過，在聊天過程中，說到籌備節目第1季，跟電視台內部開會，有高管建議可以把設想花在現場音樂部分的錢，拿來請“更大的腕”（更大牌歌手意思），而洪濤堅持一定要以現場音樂，歌手現場演唱實力感染力為最主要考量，因為節目就是要讓音樂力量來說話，他說著說著就自己提起“我們真的沒有任何安排，現場看到都是觀眾聽著音樂所表現出來真實感動。”

繼續請神

新一季《我是歌手》在籌備中，雖然之前已嘗試邀請一些歌手不成，洪濤說“還是會鍥而不捨的邀請心目中一些歌手來參與節目，會盡最大努力說服的。”

張學友，陳奕迅，林憶蓮，那英，劉歡，還有訪問當天沒提到的一些歌手們，準備接洪濤的招吧。

印象記—結尾

訪問完成后，全程在另一個座位旁聽的洪濤助手可能擔心對劍宗和氣宗的比喻不太理解，對我說“剛才洪老師說的是笑傲江湖裡面的”。這是很細微的觀察，一定程度上展現了洪濤團隊工作文化狀態。

整個訪問過程，躊躇滿志、意氣風發這樣的形容詞完全跟洪濤沒關係，他就是個很想把標桿已設得很高的歌唱節目做得更好的電視節目製作人。

要是把當紅製作人，大牌歌星，火紅節目，電視節目紅人等外來加持光環都褪去的話，洪濤基本就是個比你我他更有幸，更用心的流行音樂愛好者。歌迷最大夢想不就是可以把最想聽到唱現場的歌手請來開一場人不太多，完全講究音樂性(不需要舞台煙花炮竹)的小型、私人演唱會。借力《我是歌手》，很大程度上，洪濤做到了歌迷夢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