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佼 15年磨一劍

文︰劉淑娟
圖︰潘嘉威

人生其實就像一場馬拉松長跑，有者后繼無力輕言放棄，有者不顧一切堅持到底，直到跑到終點。

一段感情讓他背負“負心漢”的罪名，主持事業從此跌入低谷，那段人人喊打、被漠視的日子，要不是因為對這份工作的喜愛和熱忱，以及那份願意堅持、努力下去的信念，實在難以想像他是怎麼熬過來的？15年磨一劍的超人耐力，成就了今日的黃子佼。

從各種綜藝節目、頒獎典禮看黃子佼，亦莊亦諧的主持風格，深得大家喜歡。實際上，他的名成利就來得晚，但遲到總好過沒到。就像他這次受MELODY FM之邀，帶著新書《我還在》來馬辦分享會一樣，28年來第一次，由于時間有限，他唯有用盡洪荒之力把想要分享的內容濃縮成精華篇。

爾后的專訪亦然，他加快語速盡可能一一回答，事后在自己的面書專頁稱：“每一個訪問盡量講出不同內容，希望聽到、看到的人會有收穫。”如此的用心良苦，有賴過去15年苦過、熬過、累過、忍過的漫長歲月，而這些只屬于他一人的故事極其珍貴，也是別人想偷也偷不走的“佼心話”。

遇低潮遭污辱

“人家指責你、批評你，聽起來不開心，那就忍，忍過就是你的了。”

見高拜見低踩是人之常情，不管今天身處在演藝圈，抑或只是普通的上班族，總能體會到人情的冷暖。記得去年的金曲獎，韋禮安拿下最佳作曲人獎后的感謝詞，他說：“謝謝那些給過我批評的人，可能你的批評沒有成就你，但它卻成就了我。”

黃子佼的事業陷入低潮期時，香港壹傳媒集團創辦人黎智英一方面找他主持節目，一方面又撂下狠話，狠批他：“你不行了啦、你要過氣了啦、你再不做就到谷底了啦！”這是他聽過最狠、最直接的批評，當下他生氣、他不服，但他選擇了忍。“黎智英那么討厭我、看不起我，卻還找我主持節目，而且他給我很好的主持費哦。其實我很感謝他的，他讓我學會了要忍。”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這世界上充斥著虛偽、戴面具、阿諛奉承的人，能跟自己說上幾句真心話的卻屈指可數。而那些曾經看不起、打壓自己的，嚴格來說也算是貴人之一，因為他的出現，讓你更想用實力去打他的臉，這比想方設法解釋、還擊還來得有說服力。

“其實所有願意給你意見的都是貴人。最怕、最悶的是，有些人只是飄過，你做了再多的事情，他都當作視而不見，不給你掌聲或者噓聲，這夠狠了吧？所以我不一定贊成所有的批評、指教，但至少我能夠理解。”

谷底翻身

“人生一定有高潮有低潮，你才會更珍惜曾經失去過，以及你曾經不在意的事情。如果你一直都很順遂，其實是會迷失的。”

黃子佼對自己的嚴苛，從他主持的節目、活動或頒獎典禮中可見一斑。他試過一星期內訪問3次蕭敬騰，儘管活動性質、場合、媒體可能不同，但他仍要求自己得拋出不一樣的哏和問題，主持前也會上網搜尋資料備好功課。

當然，這也是他在那15年內領悟到的道理，“以前不會想那么多，有一段時間會覺得很累，錄5分鐘、20分鐘就差不多了，這也是很多藝人剛開始走紅后常有的問題。現在對我來說是一種付出，人家讓我來賺錢，我當然要付出，天下哪有不勞而獲的，所以這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從谷底翻身重攀事業高峰后，確實會很想感謝過去拼命努力的自己，也會更珍惜得來不易的機會。2012年，黃子佼接下金曲獎主持工作，2年后在金馬獎的主持功力，更被盛讚為“零負評主持人”，這是何等大的榮耀啊！

再次受到肯定的心情，相信沒有人比他更興奮的。他也承認，《第51屆金馬獎》是他收穫最大的一次，“當年多數人對于我主持金馬不太有感覺，后來做到還可以的時候，大家就會有驚喜，而我當年聽到最多的是：“原來你還在啊”、“原來你可以啊”、“原來你做得不錯”，那感覺蠻好的。”

連續兩年主持金馬獎，他跟主持過7屆金馬的蔡康永一樣，自認無法再玩出新意，希望把主持棒交給新人，還誇張嚷說：“我告訴你，我推掉了，我真的怕了。”一次又一次的喊恐怖、一句又一句的我怕了，一半是玩笑話，另一半則是壓力所致，所以說，曾被低估不是一件壞事，起碼做到超乎大家想像時，得到的掌聲更大；否則，排山倒海的壓力真會逼死人。

因感情毀事業

“以前一定會埋怨，但現在更多的是感謝，還有巧合，因為在和解的10個月之后，這個節目就停了。如果這個和解來得晚，那我就沒有這一天了。”

黃子佼在分享會說過這么一句讓人印象深刻的話：“談個戀愛搞到人盡皆知，更奇怪的是它竟然影響到我的工作。我不是要當聖人，我只想當藝人，但為何我在大家眼中不是人？”這句話要追溯到2000年的某一天，他與小S分手后戀上曾寶儀，儘管多次解釋並無劈腿，但仍挽回不了其人氣和形象，賠上苦心經營12年的演藝事業。

去年他與小S在《康熙來了》和解后，總算讓這段折磨彼此15年的恩怨情仇有個了斷。他也坦言破冰后，確實解開了兩人的心結，就連無辜受牽連，與他認識快30年的蔡康永，也曾因小S的關係不敢與他在面書互相關注，如今終于可以大方互動。

“我們常講‘解鈴還需系鈴人’，這件事情不是我喊說‘都過了那么久，你們還這么在意幹嘛呢？’或者說‘我有做很多節目，你們怎么都不看呢？’就沒事，必須要系鈴的人願意跟你和解才行。等到小S願意跟我一起面對的時候，大家才願意重新用比較理性的態度來看我的工作表現。”

陷窘境仍堅持

“我們有時候會跟別人比，但你永遠超越不了。可是你跟自己賽跑，今天過得比昨天好，明天又過得比今天好，這就是堅持啊！”

人生其實就像一場馬拉松長跑，它考驗跑者的毅力和耐力，剛開始平坦而順暢，途中可能遇到重重障礙，有者后繼無力輕言放棄，有者不顧一切堅持到底，直到跑到終點，暮然回首，才發現熬過了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難。演藝圈的生存之道正是如此。

黃子佼用了李宗盛的歌曲《和自己賽跑的人》形容過去15年的“長跑之路”，他之所以能扛下外界的指責、忍受他人的漠視，無非與“堅持”2字有關。當年他也試過躲在家里、喝醉麻痹自己，但酒醒以后，地球不也照常運轉，發生了的事情也不會因為自甘墮落而有所改變，與其浪費時間鑽牛角尖，倒不如重新振作積極面對。

“那個過程蠻痛苦的，因為你會沒有掌聲、沒有舞台，很多你曾經輕易擁有的東西不見了。過去每一年要主持台灣跨年晚會，都幾十萬人，突然間只有港口旁邊或者廟前面的跨年晚會才會找我，那個過程是很糾結的。”

哪怕外在環境多惡劣、情況再糟糕，往往只要轉個方式思考，或許就可以改變當前的困局和窘迫不堪的情緒。“反過來想，既然還有人願意找我，那我就要為他們繼續努力，即使它只是一座廟，不是台北市政府都好。只要有人還肯給我機會，我珍惜、感謝之外，也要把它做到最好，然后再慢慢回到更大的舞台。”

綜藝瓶頸

“台灣綜藝節目確實碰到瓶頸，但這是因為我們跑得很前面，所有招數都用完了，現在到了一個沉潛、疲態期，變成會被別人超越。”

隨著數碼和網絡時代的來臨，實體唱片逐漸被數位音樂取而代之，傳統紙媒轉型求生外，就連台灣電視產業也被中韓電視劇、綜藝節目趕超，出現衰落的現象。前陣子三立電視台也因停播節目加上裁員節流，被資深電視人預言明年的電視台將進入倒閉期，不免讓人擔心，台灣電視圈真的快沒落了嗎？

從1988年開始主持各大談話、益智、音樂性等綜藝節目的黃子佼，同樣看到台灣電視圈的瓶頸，但他卻有另一番見解。“台灣早在70年代，鳳飛飛的節目開始就已經很好看了，一直到80年代張小燕，90年代張菲、胡瓜、吳宗憲都很厲害。別的地方起步慢嘛，大家跑在前面很久了，所有花招用完之后就沒招了，所以現在必須想出新招。”

他舉例，近期火紅的中國選秀節目《中國好聲音》還沒出現前，自己早在2002年主持過音樂節目《偶像大勝戰》，之后台灣也做出極具口碑和代表性的《超級星光大道》；韓國的《Running Man》等實境秀未盛行前，5566已在《少年特攻隊》進行各種任務挑戰。目前的情況並非倒退，而是還沒辦法突破。

當年受到“綜藝之母”張小燕栽培的他，如今也為主持圈盡一分力，有意傳承經驗和養分給新一代主持人。首位成為他徒弟的，便是今屆金曲獎星光大道主持人——黃路梓茵（Lulu）。他欣賞Lulu的態度和拼勁，也感動于她的付出受到外界的肯定，不過仍秉持嚴師出高徒的信念，要對方別太容易自滿。

“大家誇她是因為她主持得不錯，可是她心里一定知道哪里還不夠好，我也知道，所以不要被迷失。知道自己哪里不夠好，下次就不要再犯了，不要被那些掌聲以為你夠棒了，也不要覺得100分就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