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字頭上一把刀

文／雅蒙

老麥說：「我剛剛想到一件事，韓川為什麼不駕車，是因為需要一張長途巴士車票為證據嗎？我打電話到交通局查一下，看韓川是不是沒有駕照，及為什麼他沒有駕照。」

每年八月十五，黑水城都會舉行一個盛大的慈善舞會，已經有卅年歷史，傳統是由省長與夫人舉行開幕禮，並帶頭跳第一支華爾滋舞曲。今年的慈善舞會更熱鬧隆重，順便慶祝省長唐濤蟬聯當選，唐濤也請了表弟小雷與小飛夫婦參加。

小雷與小飛的出色外表，引起許多人注目，在唐濤的特意介紹下，人們都包圍著小雷夫婦說話。在舞池的一角，有一名男子在手機的備忘錄裡寫下：省長夫人穿著一件上紅下綠的晚裝長裙，頸上佩戴的項鏈是碎鑽綴成，垂掛著一枚紅寶石墜子，寶石墜子不大，但像血一般鮮紅，一看就知道是名貴寶石。

舞會在九點正式開始，至午夜一時結束。小雷與小飛到省長官邸過夜，第二天早上，就接到上司老麥的電話：“有命案，盡快回來。”小雷讓小飛留下，自己先趕回去了。

妻子死于非命報警

死者是一名卅餘歲的少婦裘波，起初以為是賊徒破門行竊，被死者發現后施毒手，因為裘波與丈夫韓川的睡房被賊徒翻箱倒篋。裘波是在昨晚11時前后被殺死，但丈夫韓川徹夜未歸，他是在早上八時回家時，才發現妻子死于非命而報警。

韓川很合作地接受警方盤問，他說他昨晚是在黑水城。他神情哀傷地說：如果早知道會有殘酷的賊徒打搶，他一定會留在家。他說與裘波結婚七年，感情一向融洽，更說本來不想生孩子的裘波，近來更提議生孩子。

小雷接手后調查，發現情況不是韓川說的那樣。左鄰右里說，近一年來時時聽到這對夫婦激烈吵架，主要是死者懷疑長得英俊的丈夫有外遇。一名鄰居更說，上個月裘波突然興高采烈，更主動說她想通了，她準備離婚過新生活。

老麥向來認為，謀殺案通常是由熟人所干，最常見的兇手是枕邊人，要小雷加緊跟進韓川的行動。這時，一名律師主動聯絡警方，由小雷接見，律師說：“裘波最近繼承了一筆來自海外親人留給她的遺產，約有二千萬元，而且她還向我打聽，有沒有好的離婚律師。她透露與丈夫不和已久。”

警方得出的初步結論是：裘波得到親人的遺產，她想離婚，不必再依賴韓川生活。警方也調查到韓川的確有外遇，而且他的生意最近不順，需要一筆錢周轉，如果裘波突然死去，他可以丈夫的身分繼承妻子最近得到的遺產。

但證據呢？剛好一名鄰居在兒子鼓勵下，決定履行當公民的責任，要揭發韓川說謊。這名60歲的安太太說，韓川不是在他說的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家，事發晚上11點多，她想要關窗戶時，看到對門的韓家有人開門出來，赫然就是韓川。

韓川以前唸法律，曾在一家律師樓任職，后來才改行從商。他否認有罪，並且決定上庭自辯，他說他有明確的鐵證，可以在初審時要求一名證人證明他不在命案現場的證據。

小雷向老麥說：“我打聽了，都說這個韓川是個精明厲害的人。如果他蓄意殺妻謀財，一定有周詳的計劃。”老麥微笑：“不怕，從來邪不勝正。”

韓川在庭上要求的證人，令法官與檢察官也驚訝，因他要求黑水城的省長唐濤出庭。結果由法庭安排電視現場審訊，韓川說事發晚上八時半他就到黑水城參加一年一度的慈善舞會，他與唐濤省長握手（唐濤說他不記得了，但是當晚他與許多人握手，不記得並不證明韓川沒與他握手），韓川這時得意地笑說：“不要緊，我還有一個證據，當晚省長夫人穿一件美麗的晚裝長裙，上衣是紅色的，裙子是綠色的，頸上的項鏈是鑽石與紅寶石。”唐濤微笑證實韓川說得正確。韓川還說當晚在車站等候第二天一早的長途公車，幸好他還保留著車票。

小雷當時也在法庭協助安排電視現場審訊，好幾次他與韓川眼神接觸，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一時想不出是什麼原因。

黑水城省長唐濤的供證對韓川有利，這時，得意洋洋的韓川說他再召一名證人擊誇鄰居安太太的證詞。他請來一名眼科專家，是安太太常年檢查眼睛的醫生，醫生證明安太太兩隻眼睛都有白內障，在光線不足下是有困難看清楚物件。韓川趾高氣揚地說：“安太太的眼睛是不可靠的證據。”這時小雷猛然一怔，他笑了，他知道他剛才覺得事情不對勁的原因了。

他對老麥說：“頭的，這個韓川說謊，他當晚沒有出席黑水城的慈善舞會。”他解釋：“當晚大部分時間，我都伴在唐濤表哥身邊，當他的臨時保鏢，韓川如果真的在場，剛才不可能認不出是我。”

為什么會沒有駕照

老麥說：“我剛剛想到一件事，韓川為什麼不駕車，是因為需要一張長途巴士車票為證據嗎？我打電話到交通局查一下，看韓川是不是沒有駕照，及為什麼他沒有駕照。”

這時手機的電郵來了，是交通部的回覆。老麥拿給小雷看。小雷笑：“我們抓到韓川這個狡猾東西的痛腳了，而且真是邪不勝正。表嫂那件晚裝其實是小飛代她向時裝設計家借的，由小飛帶回來還人，我即刻就叫人把這件晚裝再借出來。聽小飛說同樣款式的晚裝，時裝設計家較后還縫製了顏色不同的兩款四件。”

因為時間緊迫，老麥與檢察官商量后，由小雷以警探身分出庭盤問被告。法官下令在小雷盤問時，法庭的人不能發出任何聲響，否則當藐視法庭罪。

小雷安排由木頭公仔，展示那件黑水城省長夫人當晚穿的晚裝與首飾。他問韓川：“晚裝是不是這件？還有首飾？”韓川微笑點頭：“是這件，首飾也是，我認得出來。”小雷再問：“你肯定是這件？上衣是紅色的，腰以下的裙子是綠色。”韓川仔細想了想，他確定是這件，肯定地點頭。他沒有看到法庭有些人掩著嘴，怕自己發出聲音會被法官懲罰。

小雷招手，一名庭警把另一件同樣款式的晚裝也拿出來，小雷微笑說：“再給你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這裡有兩件，請指出哪一件才是黑水城省長夫人當晚穿著的上紅下綠的晚裝？”

韓川這時臉色蒼白如雪，他知道上當了，咬牙隨便指著一件。法官這時微笑宣佈：“你們可以發出聲音了。”法庭一片轟轟聲，有人在搖頭，有人在叫：“怎麼回事，他看不到嗎？”

小雷向法官說：“法官，韓川證明自己在說謊，他當晚沒參加黑水城的慈善舞會。他是叫人出席，給他舞會的資料，例如省長夫人穿的晚裝是什麼款式。是他的線人告訴他，唐濤夫人穿的是一襲上紅下綠的晚裝，但真正看到時他認不出來，他已證明了自己說謊。”

小雷給韓川看到的第一襲晚裝是上綠下紅的，首飾是綠寶石。韓川認不出。第二件兩襲都是上綠下紅的。韓川像賭博似的指其中一件，當然錯了。韓川看不出紅與綠的分別，因為他是色盲，所以不能獲得駕車執照，因為在公路上他分不出紅燈與綠燈的分別。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韓川還有一個疏忽，他的車票是完整未撕下半截的，長途巴士司機說：“我要證明有多少人上車，不可能沒有撕下半截作為存底。”

繼續受警方盤查時，垂頭喪氣的韓川終于承認，他是計劃好如何謀殺妻子裘波。他沮喪地說：“我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沒有想到自己是色盲，認不出紅綠兩色。”

顏凡聽到此案后，讚揚小雷：“你可真是破案神探老麥的得意衣缽傳人。”小雷笑說：“還遠得很哪，如果韓川不攻擊鄰居安太太的眼睛，我都想不到他的破綻。”

老麥笑說：“主要是韓川這小子如果真有出席，不可能認不得我們全國警察局的第一美男子。他的線人沒有提供這個線索，太差勁了。”小雷只有訕訕地笑：“頭的就是愛取笑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