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吉：超級颱風逃生記

＊寄自廈門

中秋節前夕傍晚我才越洋錄完電台的訪談，向馬來西亞聽眾介紹廈門獨有的中秋節遊戲：博餅。半夜開始，百年一見的超級颱風莫蘭蒂強行登陸廈門。我住的翔安區首當其衝，風力高達十二級。半夜兩點，斷電斷水，我就眼睜睜看著窗外的樹被連根拔起倒下。風咆哮著，窗戶一直碰碰碰作響，我睜眼，腦海中反覆推演逃生路線。雖然我已經在玻璃上貼了膠帶，一旦窗被風吹掉，或玻璃被強風吹來的物件擊破，玻璃碎片不會四撒；但是雨水就進來了，我可以逃去哪裡？“書！”我趕緊把書都移到桌面上，以防被水弄濕。然后我只能干坐，強風吹得整棟樓都晃動，整整兩個小時，凌晨4點，風小了，暴雨來了。我也昏睡了。

比城管掃蕩更徹底

廈門雖然每逢夏天都有颱風來襲，但幾乎都登陸不成。廈門人掛在嘴邊的是鼓浪嶼上的鄭成功雕像會發功，每年都把颱風趕走。我住在農村裡，房子是鋼筋水泥的4層樓公寓，抵擋了強颱。早上到樓下一看，鄰居的一大片鐵皮屋頂被吹掉了。進村的一整排電燈柱以及樹都倒在地上。村口神廟旁新蓋的圍牆整面倒塌。學生街的小吃攤子近乎全毀，比城管掃蕩拆遷還要徹底。劫后，一塌糊塗。家家戶戶都在清理。房東說這也是目前他遇到最強的颱風。消息傳來廈門島內災情嚴重。許多來廈門過中秋的旅客高呼：“嚇死寶寶！”

村幹部在颱風夜，緊急被召集在辦公室待命。我的博士導師是院長，也在半夜頂著風雨到學院裡站崗。這是中國政府制定的應急方案之一，一有重大天災人禍，各級幹部必須到原機構待命。

其實真正能發揮作用的還是軍隊警察醫院以及消防單位，而其它機構如學校的領導也要回去值班，更多的是安定人心的作用。這也是中國官僚體制的問責文化之一，雖然實質上他們在現場不能起著什么大的作用，但是萬一要出什么事，你人又不在現場，災后會追究責任的。

颱風夜停水斷電電訊網絡也受到影響，我處于失聯狀態。我一直在群聊中呼籲同學們聽電台廣播。雖然現在廣播聽眾只剩下中老年，年輕一代人手一機當隨身聽用，幾乎不知道什么是廣播電台。颱風夜聽著電台DJ現場報導，宣佈各項緊急措施，聊聊抗颱的注意事項，心理還是覺得寬慰。不管你遇過多少次颱風，在咆哮的夜裡，你還是會害怕。生命脆弱如此，時間得花在關懷你生命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