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現場.當我想起 老師說…
報導:方俊心
圖:本報攝影、受訪者提供
我們的孩子或別人的孩子,不小心就會提醒我們那些年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老師說……”
很多人都曾有過一段非常崇拜老師的日子,“老師說”三個字像真理,托放了我們無限的信任與仰慕。獲得老師肯定時尤其高興,老師讚許的眼神和表情,說不定到今天還深深烙印在我們腦海裡。
少不了的是把老師惹毛的時刻,當東窗事發后,賞得一頓大罵或痛罰,那些雞飛狗跳的畫面,個中緣由或委屈,也會在我們心中留下來。
最難忘的莫過于內心被觸動的瞬間。老師的一字一句、一舉一動,像冷天裡溫暖的被子,覆蓋我們,那樣地被理解或撫慰,那份感動我們會保留一輩子。
趁著9月28日孔子誕辰、10月5日國際教師日,讓我們一起感念師恩,謝謝我們曾遇過的好老師。
朱老師的愛與教導
生:江美霞
師:朱國亨
“我們今年四十七歲了,到現在還會念著這一個老師。同學聚會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講,老師在我們的生命裡有很大的影響。”
朱國亨老師是江美霞小學五、六年級的級任老師,教他們華文。他在彭亨而連突(Jerantut)雙溪仁華小教了幾十年,連美霞的同學的爸媽也曾被他教過,帶著大家去郊游時,老師會一邊玩一邊憶當年,“那時你爸爸就爬了這棵樹……”
他很有趣。因為非常會講故事,在他旁徵博引之下,沉悶的課堂變得有聲有色。江美霞在《教養路上慢慢走》書中回憶道,老師會在同學面前拉起嗓子,唱起蘇武牧羊的故事,也會繞著教室跑龍套,跑到皮鞋也飛掉。
老師喜歡閱讀、寫書法、吹口琴,學生也在耳濡目染中培養起這些興趣。“你認真地給孩子們講各種書法家的故事、帶著各種毛筆到課堂上讓學生們把玩,還邀愛寫字的孩子,課餘到您的家去,提著腕、一筆一劃地在報紙上寫呀寫……
陶醉于琴音下的學生,組成了一個小圈圈,握著您送的英雄牌口琴,在您的家,伴著墨香、斜著頭,一吹一吸地練著練著……
哪位同學愛看書、喜寫文章,您就給他買一落又一落的書,還有滑滑的稿紙。印象裡,您屋裡的客廳有張藤製的搖椅,還有一張書桌,是我最常停留的地方。”
到了中學時代,美霞跟同學還是會時常去老師家,跟老師學書法、口琴,“沒有收費的。他就是喜歡跟學生一起。”
當美霞升大學,老師竟然從房裡掏出美霞小學時參加演講的錄音卡帶,還有作文手稿,送給她做紀念。這些回憶,都寫在江美霞新書的跋裡。
原本老師是要給江美霞的新書寫序的,“但是老師患上了柏金遜,握不到筆了,講話也不清楚……可是他知道我要做這個東西,看到我,他一直去找紙,挖那個筆,但是都沒辦法寫……我心裡面很痛……”江美霞紅了眼圈。
儘管朱老師如今已不在世,但是他所留下的愛與教導,卻持續在江美霞的心中發酵,蔓延。
學習路上Papa Chan為我帶路
生:林莉萍
師:陳重仁
“我覺得他是一個很全能的老師。他不只是老師,也像是爸爸、朋友,很慈祥的一位長輩。有這樣一個有責任感、幽默、細心的老師陪伴,我覺得很幸運,這樣的大學生活真的很美好。”
林莉萍跟陳重仁老師的緣分,是六年前,在博特拉大學音樂系建立起來的。林莉萍主修爵士鋼琴,陳老師是爵士樂組的主任,大學的第一個學期,林莉萍就認識了這一位,大家稱“Papa Chan”(陳爸爸)的老師。
一提起他,林莉萍簡直有說不完的話。老師在音樂上的造詣,講解抽象內容的能力,為人處事細心周到,對同學有耐性,而且很重要的,即使自己的研究工作忙翻天,也會想辦法擠出時間,帶學生、陪家人……從林莉萍的拼湊中,我們依稀看見了一位可親可敬的老師、長者。
林莉萍的腦海中儲存了許多跟陳老師相處的回憶,信手拈來就是一個讓她留下印象的畫面,然而使她感觸最深的,卻是畢業前發生的那件事。
學校規定,每位音樂系學生都必須籌備並完成一場公開表演才能畢業,為了做好這件事,準畢業生都累積了莫大的壓力,“很多學生都很崩潰”。
“那時我的主修老師很忙,因為他是兼職講師,正好碰上自己的巡演,一直往外飛。”
眼看只剩下個多月,公演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林莉萍的練習進度卻沒有趕上,這使她茫然不知所措。在這緊要關頭,有天當她在苦練的時候,陳老師走進練習室,關心她籌備的進度。在得知了她跟同學的情況后,他說,“這樣,就我來幫你們。”
“那時候老師其實是很忙的,”林莉萍解釋,因為老師是研究員,既要做研究、寫論文,還要兼顧教學,“可是他還是叫我們去他的家練習。”
于是她跟同學每晚到老師家報到,有時老師還會讓自己的孩子在旁邊配鼓,直到她們的進度趕上為止。回想這件事,林莉萍紅了眼眶。
“老師很細心地觀察和了解他的每個學生。我覺得他很願意犧牲,犧牲很多時間在學生身上。他曾跟我們說,每個人的love languange(愛的語言)不一樣,而他的love language,就是時間。”
訪問結束后,林莉萍似乎覺得不足夠,又另外發了她自己寫的短文過來,繼續稱讚老師認真、幽默、擁有絕對音準,而且在家中,老師也是個好父親,會做家務、下廚、抽時間陪孩子等等。
“Dr Chan(陳老師)之前有說過,他希望我們找到一份能夠不停地自我提升,不斷進步的工作,而他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感謝這位老師陪伴了我們這麼多年,我們會加油,希望他現在在日本過得很好!”
心事只寫給李老師看
生:閔字庭
師:李瑋心
閔字庭中學時就讀吉隆坡尊孔獨中,初三時,他遇到一位很用心的華文老師,她叫李瑋心。
作文一直是華文科的必要,每個學生和老師看待作文的方式也不相同,有些純粹當著作業,你寫我改,也有像閔字庭與李老師這樣的,把作文當成師生溝通、交心的管道。
“年輕人會有很多不滿。不開心,就寫在作文裡面。以前我寫的東西比較灰色一點,可能有一些負面情緒或什麼,老師會主動來關心我。”
那時期的閔字庭其實是個相當自卑的學生,他很喜歡華語,參加辯論隊、校訊社,也很喜歡寫作,但是在其他科目上,表現平平。老師的關心使他感覺被看見,有人在關心、了解自己。
“你會覺得你寫的東西有人知道,有人有共鳴,那時候你就會很開心。”
這不是說其他老師對閔字庭不好,他們也會關心他的作業進度,督促他努力,可是,“可能他們教的東西比較理論性,沒有一個媒介讓我跟老師溝通。”
李老師除了會在批閱作文后留言,也會另外找閔字庭聊天。當時班上的學生數量並不少,大約三四十位,可想而知她要做這件事並不容易。
老師也會鼓勵閔字庭拿自己的文章投稿和參賽,這使他感覺受肯定。“我覺得我中學裡最開心的就是寫作。她開啟了我寫作的興趣。”
投稿的成就不是重點,閔字庭說,重要的是,這樣的互動建立起的師生情,讓他一直感念至今。
【採訪小記】三位受訪者裡,有兩位問,只可以說一位老師嗎?他們還有很多別的老師想介紹和感謝。
也許我們該趁著這時節,拿起卡片、提起筆,親自謝謝那些讓我們感動的老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