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柏楊說過一句話,大意如此:從中國歷史看來,皇后的外家沒一個是好收場的。這自然與權力鬥爭有關。
這是可以想像的,這一朝如果姓林的女兒當了皇后,自然她這一林家權傾皇朝,富貴薰天。但改朝換代變成陳家女兒當了皇后,權力與富貴自然歸於陳國丈與陳國舅了,林家能甘心嗎?自然鬥得不亦樂乎了。
俗語“金屋藏嬌”的女主角皇后陳阿嬌,就是個例子了,幸好她的媽媽劉嫖(沒錯,這位皇姑媽的確姓劉名嫖)是漢武帝的姑媽,沒有獲罪。
即使獨寵專房,沒有其他貴妃爭風吃醋,也不見得有好收場,著名的楊貴妃就是最佳例子。皇帝昏庸無能,一定要找個紅顏禍水來代罪,馬嵬坡兵變時,楊貴妃一定后悔沒把梅妃也拉來逃難,陪自己減輕罪名。她不可一世的國舅楊國忠與父親姐妹,個個都因為是她的家人被殺了。(一直都懷疑白居易那首《長恨歌》,真的是歌頌唐玄宗這個昏君笑死人的愛情嗎?)
更早的曹操這一家,也有皇后沒好下場。曹丕聽信寵妃唆使,把皇后甄宓氏殺了,散其發,蒙其眼,塞其口。等到甄宓的兒子繼位為母報仇,原先得寵的皇后成為太后,就被新皇帝以同樣的手法對付。她辯說:“你應該找你父親算賬。是對的,但有用嗎?”歷史上沒提她娘家的下場,可以想像大概又是滿門抄斬。
一旦成為皇帝的外家,恐怕也劫數難逃,宋朝王景文就是了。不知為何宋武帝非常看重他,把公主女兒嫁給他,還把王景文的名字也給太子明帝做名字,還要明帝娶他的妹妹為皇后。
可能王景文知道,皇室外家傳統的命運,他努力逃避權力與富貴加身,可最后明帝一病不起時,明白日后會是皇后臨朝,王景文這個能幹的國舅要幫妹妹同掌國政,很可能劉姓天下就改姓王了。明帝最后賜毒酒,要這位姐夫兼妻舅自盡。
整件事沒有太醜陋,明帝沒有亂加罪名,只說:“朕不謂卿有罪,然吾不能獨死,請子先之。”毒酒送到時,王景文正在會客,就對客人說:“此酒不宜相勸。”態度瀟灑。只因新的小皇帝是他的外甥,他必得死。更多時候,小皇帝的生母會先被賜死。皇室外家可真是侯門深似海,隨時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