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文：老店屋的美麗與哀愁

老酒裝回老甕，看似比老酒裝新甕好多了。但有些東西一旦消失了，就消失了。週一跟老顧客道別後，即將從老店搬遷到新店的檳城百年茶店廣泰來，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古蹟區裡遭遇同樣命運的眾多傳統老店家之一。

說眾多，也沒誇張。據喬治市古蹟行動組織統計的數據，來自新加坡的財團已收購了近200棟老店屋。把租戶逼走後，接下來就是翻新、裝潢、重新推出。

而這一切，就在古蹟區內發生。

很多人也許不解：喬治市不是在2008年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嗎？怎能說收購就收購？然而，有關財團卻是遵守所有現行條例、依法完成收購活動的——這也是最令人無奈之處。

儘管不捨，我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花再多錢也買不回的美麗古蹟，逐個崩塌，然后消逝。

該求新？還是戀舊？

在舊與新之間，許多在地人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為外資注入帶動新的商機而歡喜，另一方面又為自己所熟悉的社區變質了而唏噓。

我能體會他們的感受。來自沙巴的我從小在亞庇市中心長大，那兒雖稱不上什么文化遺產，但我對每條街道、每棟店屋都有著特殊的情感與回憶。

如今，每次返回老家途經市中心，映入眼簾的是一家又一家的旅館、民宿、咖啡館、便利商店等。城市的輪廓依舊，但那已不是我記憶中的家鄉了。

可是，長期在外地工作、在當地人眼中充其量只是個過客的我，又有什么資格高喊“全都變了個樣，別再發展下去了”呢？

正如在喬治市土生土長的檳城人，又能憑什么去阻止第二代或第三代業主，把他們祖傳產業賣給外國財團？俗氣一句話就是：為何阻人發達呢？

在老店屋面前，究竟是想要留住回憶的人自私？還是想要追求理想生活的人較自私呢？

檳州中華總商會副會長莊厥成說過：不管再喜歡古蹟，也不能停留在歷史中，否則會害死下一代。

我從未想過，原來懷舊是會出人命的。

但這或許也正正道出了許多期望喬治市能發展得更加蓬勃、更加現代化的在地人的心聲。

且行且珍惜

記得在電影《我來自紐約》裡看見男主角狄龍數十年如一日光顧的茶店，我頓時被店裡樸實的裝潢吸引住，鼻尖彷彿還聞到了一縷古早味的咖啡香氣。四處詢問后，才知道製作組是在吉隆坡半山芭一帶取景的。

看來得趕快找一天去坐一坐了。畢竟，能夠在時代洪流中倖存下來的老店可謂買少見少。

假如在朝的也不採取任何行動，那我們除了惋惜與懷念外，也沒什么好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