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驕陽當空仍有涼風習習,她站在大樹蔭下像偷來了秋天的爽意,身邊也許有個情郎,兩人含情默默,她氣定神閒的輕啟櫻唇吟唱:馬來亞春色綠野景致艷眼,椰樹影襯住那海角如畫……
這種寫意與悠閒,已經不能在這個世紀裡立足了,只能在回憶裡尋。不好意思──也只有從五六十年代生活裡走過來的人,才能意味到這種不必分秒必爭的淡淡閒適。
現在生命就在快快什麼都要快的生活中消耗了。人們什麼都有了,就是沒有一份閒情寫意。
這是新近從手機裡瀏覽電郵時生出的一種感覺。一分一秒也等不了。
在包羅萬象的智能手機出現之前,看電郵也只有開啟電腦上網,然後你知道你有電郵。還有幾絲像以前從郵差手裡接過信件的感覺。
尤其我是個不是每天必開電腦的人,這種開電腦後方知道自己有“信件”的感覺,特別高興。
然後,手機也搶了電腦的任務。任何電郵都以光速送到。除了快,還看不出有什麼好處。噯,我不會更快樂。
電腦裡看電郵至少還殘存著幾絲以前看信件的樂趣,現在全被手機的快消除了。
也許只有過來人方才明白,以前等待信件與看信件的樂趣與興奮。當一件事來做。收到信件閱讀後,也許就馬上回信了,有時間就即刻上郵政局寄信了。估計也許要兩三天才到收信人手中,對方也即刻回信,那麼你寄出信件四天後,通常會收到回信了。等信也是一種消逝的情趣了。
慢也是一種情趣。慢慢的散步、慢慢的談話、慢慢的看四處的風景、享受四周也同樣緩慢的節奏。大把時間在自己的掌握中。人家說:時間就是世上最珍貴的喲。
記得當M小姐聽聞我終於放棄用魚雁老方法與法國華僑聯絡後,即時反應是:郵局要關門了。
其實,也同時失去了寫信的樂趣。因為慢因為要等,以前我們寫信都寫得極長,幾千字是等閒事,現在三言兩語在電郵內說完了。
心頭裡泛起了一首有關信的歌──把印著淚痕的箋,交給那流行的水,何時流到你屋邊,讓它彈動你的心弦……
信確實有彈動收信人心弦的魔力,也不復存在了。
歌曲叫《懷念曲》,詞好像是戴望舒寫的。也許有誤。動聽。
開始那首也是歌,芳艷芬五十年代的《檳城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