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球‧小雪──走音歌后

導演顯然選擇了一個比較厚道的角度,講述珍金絲夫人的故事。這位全名佛羅倫斯佛斯特珍金絲(Florence Foster Jenkins,1868年7月19日~1944年11月26日)的女士,熱愛歌唱卻天分有限。憑著父母留下的龐大遺產而不愁生活,在上流社會如魚得水,更有閒情逸致去“追求夢想”。

但天賦這件事,早已被遺傳因子密碼清楚編寫列明,不是你付出多少努力或金錢能夠換取的。所以,即使珍金絲夫人熱情澎湃,請來全城最有名的聲樂老師授課,歌唱技巧依舊差強人意,甚至達不到“一般水平”。

縱然如此,還是無阻夫人享受歌唱。而她的夢想和壯志,也不是一間私人練習室足以容納。反而,她會穿著自己設計的浮誇服飾,煞有其事地在自己創辦的俱樂部中公開演唱。台下聽眾全是嚴格篩選、絕對識做的“自己人”。她身邊的人會向報館恩威並施,讓報上永遠只有正面評論。她還曾自資灌錄唱片,在殿堂級的卡內基音樂廳舉辦售票演唱會……

套一句當今網絡流行用語,叫做“有錢就是任性”!

雖然富甲一方,佛羅倫斯的人生一如絕大部分的地球人,有點兒挫折。先有父親反對她的音樂夢想,后有首次婚姻的遇人不淑,繼而一生受梅毒折磨。不過,把活在自己打造的奢華精緻水晶球裡,毫無認清現實意願的人,歌頌為積極堅強,天真爛漫,勇敢追求夢想;這對推動紐約音樂界不遺余力、貢獻良多的夢想家,未免太過那個。

身邊那位游手好閒,一邊全職侍奉珍金絲夫人,一邊金屋藏嬌的所謂丈夫,被描繪成有情有義,替她擋風遮雨,不離不棄,對有愛無性柏拉圖式愛情甘之如飴的深情漢子。老實說,如此角色即使由曉治格蘭(Hugh Grant)來演,還是牽強。

受聘為夫人伴奏的鋼琴家,對于夫人的歌藝,向來只在背后嘲笑,從不當面坦言。明明是為著高額報酬、為著夫人的人脈才留下來;明明很介意音樂界知道自己為夫人效勞,電影卻硬是拗成“內心掙扎,但為完成朋友心願不惜兩肋插刀,硬著頭皮到卡內基音樂廳拋頭露面”。如此台階,甚為突兀。

要說電影有何可取之處,除了服裝佈景好看,女配角討喜,就是梅莉史翠普(Meryl Streep)把這位容易受傷的老天真,演得十分傳神。

能夠為舊事提供新角度,本是好事,但如此利用理想熱情和率直真誠,來粉飾愚昧傲慢和荒唐揮霍,加上好萊塢式的路見不平,挺身而出,讓本來衝著曉治格蘭和梅莉史翠普而來的我,在電影院裡如坐針氈。

幸好電影結尾,還是讓一個華盛頓郵報評論員的角色,擔當小小的宣洩口,寫出兩行真話,讓觀眾如我,不至于心理失衡而憤世嫉俗。

真是……都不讓別人活了嗎?

現職建築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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