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鵬：雜亂有章──沒有真正的笨蛋

有時候你會慨歎，怎麼身邊的笨蛋那麼多。同事把工作搞砸、老闆訂定不可能的任務、餐廳職員點錯餐……你越聰明，便覺得身邊笨蛋越多。如果你覺得身邊完全沒有笨蛋，那麼……你也許需要自我檢討一下。前陣子我發現身邊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笨蛋，後來反省，那是因為我困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裡，目光如豆、心胸狹窄。其實，世上沒有真正的笨蛋。

我的語文能力比七成的馬來西亞人強（沒有科學統計，不過你只要掌握雙語，就算比那七成人口強了），同事、學生寫東西的諸多紕漏難逃法眼。報章、雜誌、廣告，處處有錯，我便天天覺得笨蛋一籮筐。可是，如果真要這麼想，那我20年前也是笨蛋一枚，因為當時我的學識和能力，肯定不比現在。人要學習才會成長，每一枚笨蛋，都是暫時性的笨蛋。只要有自覺的求進，會慢慢變化成生熟蛋、水煮蛋、芙蓉蛋、蛋花湯。

更關鍵的是領域考量。你讓我走入廚房，我馬上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如果我走入舞池，大家還會向我丟臭蛋。愛因斯坦再厲害，畫畫也許就比不上你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專精的領域，有的容易被看見，像科學、文學；有的不那麼明顯，比如你烹飪技術一流的母親。每種技能都有其用，都能為社會出一分力，因此沒有必要小看自己，更不該輕視任何人。

作為領導者，如果我覺得同事是笨蛋，那麼最大的笨蛋就是我自己，因為我任用了笨蛋。既然世上沒有真正的笨蛋，領導者只是沒把人用在對的地方，讓他一展所長。比方說我把內向的會計員推去做業務，能期盼什麼好結果呢？說到底，也許是我不適合當領導者呢！我才是個笨蛋老闆。

笨蛋領導者是害人不淺的，他們把不適合的人用在不適合的位置，等於製造許多各領域中的笨蛋，小則讓顧客生氣，謀殺生產力，大則禍國殃民。遇到笨蛋老闆，你可以選擇離開他，但倘若壓在笨蛋政府下面，就很難翻身，然而笨蛋政府是誰選出來的呢？美國總統選舉要來了，我一直很不明白，為什麼像特朗普這樣的人可以跑在前面？萬一他當選，世界恐怕要大亂一陣子。特朗普無疑是賺錢天才，但很可能是治國笨蛋。

政治我們掌控不了，至少家庭還行吧！許多父母正在努力把孩子培養成笨蛋，硬把天才畢加索推去當笨蛋律師（連那個說趙明福自己掐死自己的律師，也未必是完全的笨蛋）。我們總喜歡把自己的想法套在別人身上，最無力反抗的大概就是孩子。學會承認他們的長處、培育其發展，不是遠比硬生生扭曲他們來得快樂嗎？

人最大的障礙，大概是難以包容和自己不一樣的人。其實啊，每個人都不一樣，是為了讓這世界更美好。視角挪一挪，便看見每個人都是天才，沒有真正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