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韦地:真医生真文青──这就是人生(下篇) | 中国报 China Press

林韦地:真医生真文青──这就是人生(下篇)

晚上参加朋友婚宴,怕她在家没东西吃,便先去打包汉堡,被老妹看到,说实在是太不像话,人家大老远从台湾来要好好招待,老妹便带她去吃Roti Canai,还去双塔楼拍了标准我是游客到此一游照。从朋友婚礼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她和老妹躲在房里进行女生对谈。老妹想开奶茶店,泡了杯给她试,她说茶味出来些会更好,幸好没人读了我的书后对我说,文字的味道出来一点会更好。



隔早我约了另一位出版社的朋友,心里觉得她来吉隆坡只是一直看着我和不同的人讲话,很不好意思,下午便载着她去了布城,她说她想看清真寺。布城建筑都盖得很宏伟,上网查了一下,人口才四万多,不知道老马当年心里是否有个近似蒙兀儿帝国的霸权梦?清真寺有宗教活动在进行,我们没进去,只在外围看。过后我们去了布城阿拉曼大商场,放眼望去都是友族同胞,和吉隆坡很不相同。

在大清真寺旁和她一起看河,我想起长春围城的故事,和她说了一遍。1948年国共内战,解放军围长春城,为了让城内老百姓消耗国民党军粮,利用铁丝网、壕沟甚至开枪射击不让难民出来,几十万人就这样被活活饿死。今日长春有个纪念碑,只纪念六千名阵亡的解放军。

这是在民国的中国发生的事情,口口声声爱提民国的人,很多恐怕也不记得了。



晚上老妹请吃泰国餐,叫了好几样菜但都没什么肉。离开时外头下大雨,我们在车上说爱情故事,唱五月天。回到家,我们在客厅唱K,我唱了首五月天的〈有你的将来〉,她唱了〈Beautiful Love〉、〈后来〉和〈无言花〉,她唱歌的共呜位置很特别,很后面但又有点上面,或许是因为会讲台语的缘故,又有点日本演歌的味道,果然是台湾女生,唱歌真好听。老妹男友开了Yamazaki12年,家里没雪碧,我混了可乐,觉得甜,刹那觉得以后喝威士忌都要喝纯的才行。

隔天出版社开会,中午去了马大医院,下午开车南下新加坡。前晚只睡了几小时,路上有点困,在休息站停下,吃了片烤面包,灌了红牛,开到永平觉得实在是太困了,就进休息站在车上呼呼大睡。入睡前是6时20分,天还亮,睡醒时已是7时50分,天已黑,仿彿睡了很久。

我在睡觉时,她拿出手提电脑在一旁打字,我睡醒时她电脑刚好没电。我和她说做了一个梦,但我想不起细节,因为做梦本来就是为了忘记。我好像到达了某个地方,结果睡醒时发现,自己还在路上。

继续南下,抵达新加坡前的最后100公里,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倦意。我们过关前的最后一个休息站吃了快餐,我吃得不多却觉得很饱,有些消化不良。天气有点冷,在国家边境吃快餐,竟有种末日凉意。

或者是因为再过两天她就要回去了,临走前,她说她在新加坡没有家,就在旅馆房间招待我吃一餐。那旅馆房间很别致,墙上瓷砖有娘惹的色调和氛围。她叫我喝茶别加糖,又请了我一块超甜巧克力蛋糕。

或许是记者天性,她是好的聆听者。她开玩笑地说,她是个国际化专业垃圾桶。我已倒了许多关于民国的事,不确定那算不算国际垃圾?或更接近群体社会的内部事务。她说我看起来总是好累,尤其是在高速休息站昏睡的那一刻。

坐在旅馆房间沙发上的最后几分钟,我好像还有很多话没讲完,又觉得再也无话可说。难得遇到聊得来的朋友,认识两个月后,她就要回到北方她的国去了。这就是人生。这是第一次,我觉得南国竟是如此荒凉。

在新加坡当医生、“草根书室”董事,曾获花踪文学奖、大马中文部落格祭最佳艺文部落格奖。出版文集《在第一本书之前》、《不可一世》、《于是》、《两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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