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週末架勢堂 書法結合文章 珍惜創作本心 | 中國報 China Press

會客室.週末架勢堂 書法結合文章 珍惜創作本心

特約:子若
攝影:覃福榮



今日登場
馬來西亞華文作家協會顧問拿督何國忠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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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年輕一輩的讀者而言,他們所認識的何國忠,也許是政治界裡的何國忠,但其實從政以前,他是馬華文壇作家,更在馬來亞大學執教鞭長達20年,從講師、副教授、系主任、一路走到所長之位。若是把時間再推前一些些,他可是八、九十年代大學校園的散文寫手,一直都過著玩文弄字的創作生活。

今日做客《架勢堂》,那是因為在闊別好些時日以后,這位現任馬來西亞華文作家協會顧問的拿督何國忠博士推出新著了,並且一口氣推出兩本,書名分別為《珍惜》與《本心》;與過往散文或論文作品不同,這一次,他首度把自己的“書法”與“文章”結集成書,讀者得以欣賞其書法,亦細嚼其文字。

何國忠于1963年出生于大馬柔佛州居鑾,1987年獲得馬來亞大學中文系文學士學位。在求學時代作為學生領袖的他,是成立馬來亞大學華文學會的重要負責人。



1990年獲中文碩士學位,並于1991年出任中文系講師。隨后,負笈英國深造並考獲倫敦大學亞非學院(SOAS)中國研究博士學位;歸國后,先后擔任馬來亞大學東亞系主任、中國研究所首任所長。直至2008年,他走出學術界投身政壇,曾出任副高等教育部長一職,現為國會上議員、拉曼大學及拉曼大學學院董事、中國廈門大學與中國華僑大學的客座教授。

過去,出自其筆下的文章刊登在本地多家中文報章,所出版過的中英文著作有20本,主要有《班苔谷燈影》、《今我來思》、《塔裡塔外》、《文化人的感情世界》、《馬來西亞華人:身分認同、文化與族群政治》等書,編有《社會變遷與文化詮釋》、《承襲與抉擇:馬來西亞華人歷史與人物文化篇》、《全球話語下的中國及馬來西亞》等書。

老早在腦,順手寫來

此番一次過推出兩本新著,其實是一次無心插柳的自然隨緣結果,何國忠博士在接受訪問時,憶起了2015年約莫九月間,當時,他想到自己已經有好一段日子沒推出新作,于是,心裡萌生出版新書的念頭。

有了這個構想之后,他便埋首于把在這之前書寫過的小文章重新整理出來,然而,最終在執行這任務的時候,發現書太厚不好翻閱,因而出現了分成兩本書來印刷的決定,為此,他還特別增加稿量,加寫了新文章,“排版去到尾聲時,才發現兩本書的頁數竟然是一樣,好巧啊!”

他表示,事先並沒有刻意的安排,這純屬巧合,往往這樣的偶然也可以引來心緒上的小驚訝、小波動,算是冥冥中注定就該做並且要做好的一件事吧!對于此番再一次疾筆振書,他說書寫的過程很愉快!

他娓娓道來箇中的心路歷程,“一般上,若是按照計劃出書,那是需要時間構思,寫文章還需要時間的醞釀,可是,這本書卻老早在腦海中了,我只是通過這個書寫工程把它還原出來罷了。”所以,他的創作過程沒有創作人都必須承受的煎熬。

說起創作來得心應手,還得給他的書法作品記上一功呢!蓋因,這兩本書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先有書法才有文字,其中有些書法作品更是完成了好一段日子,“當初,未曾想過把它們結集成書。”這次結合書法與文字的出版方式,也是另一個偶然!人生中總有許許多多的偶然、巧合與意外,它們可以讓人措手不及,也可以讓人淡然自若地面對它的到來!

在《珍惜》一書中,何國忠搭配書法作品,憶及亡母的“尋她”。
在《珍惜》一書中,何國忠搭配書法作品,憶及亡母的“尋她”。

詞裡尋母千百度

決定出書之后,何國忠才把揮墨成詩、成書的當下小心情、小故事,一一化成更紮實的文字,“兩本書的文體類似日記體,在這些文章中並沒有刻意要傳遞的大議程,純粹是心性的自然流露,一切旨在還原揮毫時的心境寫照。”

所以,在第一冊《珍惜》七輯中的“小我情懷”,他寫亡母、寫兒女、寫大學生活;在“思古幽情”裡,寫的是那些在某段記憶、某個經歷裡聯想到的古代詩人、儒者,文中提及的有老子、杜甫、李涉、蘇東坡等;“有緣相聚”則是著重于在其生命中出現過的良師益友,有大學同窗許育華、大學老師鄭良樹、好朋友姚迪剛、“老”學生徐持慶等等人。

少了感情,就少了味道

他曾經在《塔裡塔外》一書如此寫到:“沒有感情寫不出好文章,學術和非學術都是如此,才識重要,學問重,但也要有感情,讀來才有味道。”因此,不論是《珍惜》抑或《本心》,他書寫的唯一目的是對過往生活的追憶與感慨。

在《珍惜》一書中,以他用毛筆寫下辛棄疾在《青玉案.元夕》中的一段詞作為開端,搭配書法作品“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文字裡,憶及了其亡母。

母親在世時,有一回元宵節帶他外出看酬神大戲,卻因為他好玩、亂跑而與母親失散;在經歷一遍遍的著急、想哭、找尋后,赫然發現母親就在眼前,這個經歷跟辛棄疾的詞境甚有相似之處。

隨著歲月的流逝,母親重視的傳統節日過了一遍又一遍,他自言自己也到了比母親還老的年紀,可母親就再也不會出現了。迄今,惟有在詞意裡、回首中,尋她!

因為是真情實感所以書寫起來自然隨性不造作,也就縮短了創作時間,“尤其第二本大部分的文章都是通過手機來書寫的。所以,我還得感謝科技的日新月異呢!”書寫是傳統,科技是先進,兩者的結合有如他把古人的詩詞與現代生活作聯結般完好。

將瑣碎時間 裁剪成文字

既然《珍惜》與《本心》有文字以外的主角,它更是延伸出文字作品的一個重要載體,這次訪問就不得不跟何國忠博士聊一聊寫書法這件事了,但他再三強調不想在這骨節眼上著墨太多,因為他在書法上沒有理想、沒有慾望,自然也就不曾想過當起作家以外的書法家。

記者不是內行人亦就無從判斷他的書法造詣,然而,還是看得出他的毛筆字運筆流暢,毫不拘束,具有美感。他說,昔日在大學教書時,常用日本毛筆把字寫在普通的紙張上,若是學生喜歡的話,他也會送給他們,“其實並沒有真正學寫過書法,純粹屬于玩票性質。”

從政以后,他估計每逢農曆新年必會被人請去揮春,所以才在家裡“秘密”練功一下下,“其實是要學會掌握毛筆。”在他看來,寫毛筆字與鋼筆字大同小異,關鍵在于掌握好控筆,“不管是毛筆或鋼筆皆是一樣的,所以,與其是說學寫書法,倒不如說是將自己的硬體字變成毛筆字的方式練習寫字。”

專注寫作,煩惱拋諸腦外

當然,日子有功、習慣成自然之后,他的毛筆字也就出現變化,他認為,這是很多人都可以做得到的一點,“過去的文人都是靠天天練習,才會寫出一手好字啊!”一般上,臨貼是進入書法的第一關,而他卻與眾有別。

在他兩本新著作裡出現的書法作品,內容包括千古傳頌的詩詞名句、經書,還有對人、事、物而延伸出來的單字雙詞,好比:他書寫Dr. Sum,一個他在倫敦亞非學院唸書時往來密切的長輩好友。由于對方愛講故事,他也願意聆聽,于是常常借出一雙耳朵,每每聽到的是一則則世間萬象、一句句金玉良言,使他對這份讓他倍感溫馨的緣,寫下“珍惜”二字。

無巧不成書,“珍惜”竟可貫穿書中其他文章的內容,他索性把這兩個字搬到書的封面,成了書名,也道盡他對本書中所描寫的人生點滴珍而重之。

在喧囂紛擾的世界,何國忠博士說,每個人都有壓力,也有自己的愛好,如何找出實踐愛好的時間,這是需要安排的。對他而言,書寫,不論是寫書法還是寫文字,皆是他遣懷與怡情的方式之一,“它給我很大的幫忙。”

他說,他的工作龐雜、時間零碎,唯一可以做的是善用每天的零碎時間,“哪怕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在等人、等活動開始,用它來寫一寫文章也很好呀!”回到家裡的他,暫時把工作上的煩躁隔在牆外,傾注所有的專注力于寫書法,這可以收復心情,容易入眠,算是這位以文為伍的學者解壓的最好方法。

跟這個世界對話

對于把書法與文字結集成書,何國忠說,一本書是作為與他人思想上交流的媒介,有人喜歡亦有人不喜歡,對于喜歡者則是結個善緣,讓他可以在茫茫人海中用文字與對方交往。

他以“瓶中信”這個故事為例,當一個人把一張寫了一首詩的紙張或其他形式的媒介體放入密封的瓶子裡頭,瓶子漂流到某個地方並被某個人撿起時,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其實說不上一個所以來。然而,重要的是這一種感覺。

這就像是書寫的過程與結果,“書寫是與古人、與陌生人進行的一場對話,它永遠都在扮演著人與人之間對話的重要媒介體。”他指出,古人與現代人對話其實需要靠想像,生命因為有想像而精彩,科學也因為想像而前進,一個人是否需要這份精神上的東西,取決于他當下要的是什麼。

他補充,人,一直都在跟這個世界對話,跟別人對話時需要一個說話的對象,安靜下來的時候其實也是在跟自己心靈對話,“每個人的個體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空間,都會出現不同的需要,剛好我在這個時刻做了這樣一件事,做起來固然非常舒服。”

正如前文所寫,他寫的每一幅書法都有故事要說,“常常是寫了之后,心中都會去思索為何自己會寫下這些字。”他表示,唸文科的人跟他人不一樣,關鍵在于別人不需要解釋為何寫出這樣一段文字,“但這是我們的本行,若是無法解釋文字中要表達的東西,是相當可惜的!”他深懂自己用毛筆書寫的字字句句裡都有一定的因由,“而我,不過是把這個原因用文字傳達出來,就這樣而已。”

 因為珍惜,所以珍而重之!

因為珍惜,所以珍而重之!

恰恰好,122份心情

在抄詩抄書的過程中,何國忠表示,這個傳統的練習不僅讓他獲得心靈的沉澱,並且走進美學的世界,“除了美學以外,也是心靈的對話;除了心靈對話以外,它又讓人感受到天底下很多事情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這番話或許跟他剛剛提到的那句意有所指出現矛盾,然而,這兩種情況確實會出現,只不過先后次序不一樣罷了。他以中文裡的“掩卷嘆息”為例,“在那一個片刻裡,這四個字后面顯現的張力就只能心領神會,然而,這句話的涵意之厚之重,足以讓人隨后書寫成一本書。”

所以,他喜歡把詩詞字句與現實際遇的不期而遇,用文字定格下來,“寫文章可以通過很多方式來表達,當中可以借由其他人、事與物來表達個人的內心情感。”這是“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塊壘”。

正如《珍惜》的“小我情懷”裡的“天眼”,他寫中國近代史上的著名學者王國維的《浣溪沙》,當中是借由大學時期跑步最愛去的嘉星山(Bukit Gasing)來感懷登高望遠的智慧。

他有感而言,總是在某一個記憶、某一個場景裡聯想到某一道詩詞,“這些詩詞除了傳遞美學,更是慢慢傾向于哲學,在解釋一種人生,它讓人生變得有深度、變得厚重,從而更瞭解了人生。”

他以佛教典故“拈花微笑”作比喻,作為芸芸眾生的一員,若是彼此有相同的背景,並且能夠神會心契,哪怕一個眼神的交流都可能變成永恆,而剎那間被捕抓到的那一幕,往往非常真實,讓人很感動也輕易被感化。

他想說的是,每個人都有類似的經歷,他也嘗試抓住這種片刻間的經驗,並把它化成自己生命中的記錄,《珍惜》與《本心》兩本書有他這些年間凝聚而成122幅字122篇文字的122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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