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不必殺人

文：雅蒙

顏凡問：「妳是花家的人，不是有權力繼承母親的遺產嗎？」花緣苦笑：「外公擔心媽媽年輕會被人騙財騙色，他討厭我爸，因為我爸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外公卻認為他與舞男無異。所以遺囑規定，要母親滿卅歲時才能正式繼承……」

顏凡不得不對眼前這位早熟俏麗的十三歲小姑娘，感到吃驚又好奇。她的第一句話，是顧客通常都會說的：“我不快樂，因為我唯一最親愛的人不快樂。”她的第二句話，是在輕歎一聲后說出：“看來只有由我動手殺人，才能解決這個不快樂。”她瞪著尚帶幾分天真無邪的的眼睛，望著顏凡：“但殺人好像不太好，我也有點擔心會牽連到我，特別是我爸爸。他是我唯一最親愛的人。”

相形之下，這位小姑娘頗別緻的名字，已經不算一回事了。她剛才自報：“我叫花緣。”又微笑說：“本來我應該姓徐，我爸叫徐剛，但我是跟媽媽姓。她生前有跟我解釋，這是方便我日后繼承花家龐大的財產。”顏凡這時靜靜問：“你媽不在了？就你跟爸爸相依為命？”他聽出了這位花緣提起父親，總有一絲掩不了的親密。

花緣沉默了一會，才像大人般歎息：“我媽不在了嗎？我也不知怎麼說。親朋戚友恐怕都認為她還在人世的，只是恐怕她也活不了多久，因為我準備要除掉她。這個女人太壞心眼，我爸為了保護我，相信已經準備要殺她了，恐怕他非殺她不可了。她太貪心了，要把全部財產都佔為己有。”顏凡聽糊塗了。

不能讓爸爸坐牢

花緣繼續說：“如果我爸殺她，一定是死罪。我不能讓爸爸坐牢或判死刑，看來只有我搶先下手殺她了。”

她相當天真無邪地說：“我才13歲，法律上仍然是兒童，法庭不會判我死刑的，找個好律師，我頂多在少年感化院呆幾個月就出來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是不？”

她看到顏凡困惑的表情，就撲嗤笑一聲，相當得意地說：“顏先生，你大概吃驚我這麼小，就想到了一個破綻極少的殺人計劃是不？我告訴你，我是天才，開學會到美國大學去，哈佛要收我。如果我殺了人，我看我走開一陣好了。女兒殺媽媽，新聞媒體哪會放過我？”

顏凡這時才問：“你已經想好了如何殺人，為何來找我？是希望我在你被捕后協助你脫罪嗎？”

花緣望著他說：“但殺人到底不好，即使她是一個惡毒心腸的壞女人。我找你──是想你協助我，如何不殺她而解決問題。我真不想讓爸爸犯罪，為了這個女人，不值得。”

她突然哦一聲：“對了，你不好誤會，我不是戀父狂，爸爸對我也沒有不正當的想法，我們親密是因為這個世上，只有我與爸爸是真正的親人，從我四歲時起，就是由爸爸一手帶大。”

雖然顏凡已有一個想法，但他還是謹慎地問：“但妳媽媽還在，她是妳爸爸的妻子是不？為什麼你們父女要殺她？我聽了妳的話有一個概念，莫非你們父女認為妳媽媽不是妳真正的媽媽？”

花緣佩服地望著顏凡：“顏先生，你太厲害了，不用我解釋你就猜到了。是，目前這個自稱為花人愛的女人，不是我真正的媽媽花人愛。我一直猜疑我真正的媽媽，在我四歲那年就死了。我問過爸爸，他否認，叫我別亂說，尤其不能在媽媽面前說。但上個星期，他向我承認，我真正的媽媽不在人世了，的確是在我四歲那年就意外死了。爸爸說他一時糊塗鑄下大錯，后悔也來不及了。”

顏凡吃驚：“這個女人，是你爸爸在9年前找來冒充妳親生媽媽的？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花緣像小大人地歎氣：“人為財死嘛！”

她回想說：“在我四歲那年，一天爸與媽帶著我去郊游，一行五個人。”顏凡插口問：“五個人，另外兩個人是誰？”花緣看著顏凡一會兒，回答：“是我媽的閨蜜藺蘭，與她的未婚夫余先生。半途車子失事嚴重撞毀，后來還著火燃燒。”

她趕緊說：“如果你看當年的報紙，它們的報導是花人愛與她的丈夫徐剛以及年幼的女兒慶幸生還，兩名死者是藺蘭與未婚夫余先生。”

她說：“爸爸幾乎沒受傷，我是幸運地飛出車外，落到濃密的草叢裡。”

顏凡說：“從你剛剛說的，我猜你媽媽花人愛當場就死了是不，藺蘭活著頂替了妳媽媽的身分？為什麼沒有人發現？”花緣低頭說：“如果我爸說活著的是他的妻子花人愛，人們怎麼會懷疑呢？我爸敢這樣說謊，是有原因的，我原諒他。人們沒有懷疑，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媽在車禍裡嚴重毀容。她花了兩年時間不斷整容，終于恢復了九成容貌。其實藺蘭是個美人，比我媽好看，為了要冒充我媽，她也算犧牲許多。對了，我要補充一下，藺蘭原本是與我爸好的，她是我媽媽的好朋友兼私人秘書，我爸后來卻與我媽結婚，她對我爸也因愛成恨，爸爸這時送上一個讓她報仇的機會。”

超級富豪繼承人

顏凡詫異地問：“你爸為什麼找藺蘭冒充妳生母？他是花人愛的丈夫，不是有權利在妳媽去世后繼承她的財產嗎？”

花緣說：“我媽媽是超級富豪的繼承人，當年他簽下婚前協議，不拿花家一分錢。媽媽死了，他將一無所有。他已經不能過窮人的生活了。”她說：“不止這樣，如果媽媽死了，他也沒有權利扶養我，我姓花，是花家的人，爸爸不能讓我失去媽媽后再沒有爸爸，我會是一個變相的孤兒。爸爸愛我，他要照顧我，這是他唯一的方法，與藺蘭合作，讓她冒充我媽，這樣兩人都能各得其所，對藺蘭的利益更大，她從一無所有變成超級女富豪。”

顏凡問：“但妳是花家的人，不是有權利繼承母親的遺產嗎？”花緣苦笑：“這是因為花家安排財產繼承有很多條件與手續，外公擔心媽媽年輕會被人騙財騙色，他討厭我爸，因為我爸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外公卻認為他與舞男無異。所以遺囑規定，要母親滿卅歲時才能正式繼承。意外發生時，離媽媽卅歲誕辰還有一個星期。如果她死了，所有財產都會被花家其他虎視眈眈的親人瓜分去，輪不到我，爸爸要確保我能得到媽媽的財產。”她歎息：“他與藺蘭合作，無異是與虎謀皮。”

花緣歎息：“我爸長得英俊強壯，女人輕易會愛他，但他不是個聰明人，才會與藺蘭合作。藺蘭恨我爸爸當年移情別戀，這時她看到一個復仇的機會，不僅可以報復我爸，而且還能得到我媽龐大的財產。我懷疑她要取他的性命，我不敢告訴他，藺蘭很可能找人殺人滅口，這樣她才能永遠高枕無憂。我敢肯定，日后她也會除掉我，所以我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顏凡問：“但為什麼藺蘭要等到這個時候才下手？”花緣說：“因為外公的遺囑裡訂明，她要在10年后才能全權處理財產，包括改換財產繼承人，她有權不把財產給我。外公的遺囑是，在她40歲前如果她有任何不測，財產歸我。”

顏凡含笑問：“你準備如何謀殺藺蘭？”花緣一本正經地說：“這你就別問了，牽涉到你也不好。我會做到像誤殺，這也多虧藺蘭做賊心虛，總在外人面前表示她如何疼愛我，與我感情如何親密，都是屁話。”

不想犯下殺人罪

顏凡忽然想到這個天才神童來找自己求助，是不想犯下殺人罪，他說：“如果藺蘭不是妳的生母，只要妳能證明她是冒充的，不就行了嗎？”

花緣說：“但這會拖很久，她一定拒絕提供血液作為基因檢驗，而且這最后會拖累我爸爸。警方說不定會懷疑他與藺蘭合作，謀殺我的生母。”

這時花緣狡猾地微笑：“除非有一個人，能說服藺蘭要識好歹。這個人要有某種力量，讓藺蘭顧忌害怕，我願意讓她拿十巴仙的財產，條件是她要遠走高飛，不然我真的會對她下手。”

顏凡這時明白了，他笑：“小妹妹，誰叫你來的？一個叫老麥的探長可是？”花緣笑道：“是，老麥探長也說，你一定會猜到是他叫我向你求助的。我上個星期曾經去警察局，要求查看當年媽媽車禍的檔案。一個長得非常英俊的警探小雷哥哥幫我找，我想我爸年輕時就像他一樣，小雷哥哥也同意當時警方太疏忽了，沒檢查生還者的血液與基因。他帶我去見老麥探長，老麥想了想，叫我來找你，這樣我就不必殺人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