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創‧學習真漫長（第6篇）到美國南部賣書去！

特約：鄭澤相

話說回來，我是剛好在911事件前一個月抵達美國。那時候在芝加哥轉機時，還真的目睹了他們關卡的疏漏，有人喊著讓路讓路就給他過關了，我也正趕著轉機，向一位黑人女警問路，她一看我的班機就要關閘了，叫我跟著她跑，也不檢查就過關了，終于安全趕上班機。雖然我心存感激，不過如果我是恐怖分子他們該怎麼辦？

911當天一早，我坐上輕快鐵到downtown校園上課，模糊聽到有人提到飛機什麼的，並沒有多加留意。到了課室，英文老師說發生大事了，停課一天，回到住所才在新聞上看到飛機撞入世貿大樓的畫面，頓時驚呆了！這簡直是在電影裡發生的事嘛！看著電視上的畫面，那震撼是腦袋所無法理解的，新聞播到一半，時任美國總統小布什就出來說話：“You are either with us or with them。”不久后就有坦克車軍隊經過，封鎖一些入口、一些建築。我們外國學生都在嘗試打電話回家不果，直到第二天才有辦法。

那陣子，校園裡的政治風氣突然劇烈起來，有教授大聲疾呼反戰，甚至說如果入侵伊拉克，他們就離開美國。

之所以提及這段事情，我要指出的是，美國幾乎每十年就會加入一場大規模戰役，刺激一蹶不振的經濟，我幸運也不幸運地遇上了這場戰役。大學方面也得到一些撥款，我不知道是否因此而受益（因為音樂系嘛，手無縛雞之力），我在大學二年級時，就得到全面獎學金了。

逐門逐戶推銷書籍

在收到這獎學金之前，隨身帶來美國的款額已經不足夠，我唯有利用長達三個月的假期去打工。打聽了幾份工作，比如到馬里蘭州的海邊做侍應，或留在摩根城做研究室助理，不過后來選擇到美國南部做售貨員。

這是兩位馬來西亞人來到我們校園，極力召集我們去參與的一份工作，還得馬上買一部便宜的二手車，在附近停車場練習從左邊駕駛換到右邊駕駛的開車技術，接著就開車到1500公里外的密西西比州去受訓。簡單來說，這是一家一家去銷售《聖經》、宗教書籍，以及勵志書籍的工作。

抱著好奇，以及可以到美國南部去走走的心情，我和同學到了培訓中心接受為時一星期的訓練，看到了這一套融合心理學肢體學商業推銷術和厚臉皮長舌頭結合的銷售手段；其實想想遇到過的保險、直銷，應該多少都受到這樣的培訓。比如說來到潛在顧客的家門，我們得穿我們大學的T-Shirt，因為我們是亞洲學生，黑人會降低警戒心，而且都會因為我們是學生而幫襯。

這種錢不賺白不賺

在顧客開門時，不要做眼神接觸，反而是低頭在地氈上假裝清除鞋底的泥濘，然后順水推舟進門。不要問顧客是否要買，而是在做完介紹后做狀寫收據，問他要幾本啊？賣了或沒賣都好，都要向顧客詢問他的親戚、朋友、鄰居、敵人的名字、地址、聯絡電話，接下來的進攻會比較直接等等的招數。

一切都進行得很快，讓我懷疑怎麼有做這份工作的心？然后，我們就被派往各自的區域，我去的區域是在Georgia的一個縣，租了間簡陋房子，住在一個高挑黝黑的女人隔壁，第一個晚上還借用了她套了虎紋外套的坐式廁所和洗澡間，因為我們租的房子還沒有水。我敲了第一道門，是一位善良的老婆婆，我們雞同鴨講講了好久，最后生意沒做成，可是她讓我彈鋼琴后，請我吃了美國南方的Soul Food：Collard Greens、Grits、Cornbread和好吃得不得了的炸雞和BBQ。

在受訓期間，我一直在掙扎，這樣的工作我可以接受嗎？我的底線在哪裡？我比較煩惱的是，我推銷的書本都跟宗教有關，這讓我不太舒服。另外，我總覺得好像在討同情似的！當然，這是我的問題。后來，上線的一句話，讓我的決定傾向了一邊：“他說如果這些黑人不是跟你買書的話，他會將錢花在頭髮、寵物上，這種錢不賺白不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