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無不言‧吳順平：捲上留言

批改著學生的考卷，翻到另一頁時，考卷的一角讓我頓時精神起來。我認真一看，是學生在考卷上的空白處留下了一段文字。我本以為是學生因為答案捲上的空間有限，無處可寫了，便在卷子的左上角作答。細讀之後，我才曉得事情並不是我想的那樣——這位學生好幾個月沒來上母語班，她無法像其他同伴一樣，可以把反思寫在紙上，唯有把想告訴我的話，寫在考卷上。

閱畢，內心揪了一下。除了道歉說沒來上母語班，文中有一段文字讓我感到欣慰。她答應明年會回到母語班，與班上的同學並肩作戰，把華文給考好來。她也不會因為華文考試成績不理想，而糾結該不該上母語班？她還表示歉意，知道這次的華文年終評審成績肯定不理想，向我請求原諒。

當下，我是開心和感動的，我不曾想像已離隊的她，會重新考慮回到華文班，然而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她選擇在考卷上的小角落，用文字對我表達她的心情感受。無論明年我是否是她的母語班老師，但至少她願意回來上課，重拾學習華文的信心，期盼她明年能兌現諾言，不再當華文逃兵。

其實，這件事的起因源自〈別當華文逃兵〉一文刊登後。班上某位同學就選擇了那篇文章為他的剪報課業。據班上某位“探子”稟報，就在班上的某位同學做著剪報課業時，我在文中提及的主角正好就坐在他身旁。怎料，她一時興起便借讀那位同學的剪報課業。

那刻起，她才明白我在〈別當華文逃兵〉提及的主角是她。讀完文章，她才明白我對她的期望是多麼的大。但，由於屢次缺席母語班，我對她的期望漸漸地轉換成失望。雖然，她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傷透老師的心，但她還是提不起勇氣回到班上來，她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選擇逃避。十月的最後一堂課，她始終沒出現。

這位學生考卷上的留言是證據，我用手機拍下存檔，無時無刻提醒她曾對我的承諾，記得明年回來上母語班。

“幹嘛那麼執著這位同學出不出席母語班呢？”這是傻勁的母語班老師嗎？我獃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