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日本人講究禮節,禮貌周到,跟長輩通電話,明知對方看不見,也得站起來恭恭敬敬鞠躬。但是,在巴士或地鐵上,卻幾乎不曾看到年輕人給老人家讓座。中學生佔著座位,白髮老人顫顫巍巍地站在一邊的不協調畫面,在日出之國比比皆是。
都說日本人個性拘謹,內斂壓抑。大概沒有誰的民族服裝比他們家層層叠叠的傳統和服更繁複,把人體包裹得更緊更密實。但在溫泉,男男女女、認識或不認識卻可一絲不掛,分別在男湯和女湯公開洗澡、泡湯,甚至裸著身子同陌生人面對面聊天。另外,東洋成人電影業更是亞洲數一數二的蓬勃。
都說日本人舉止得體,注重面子和榮耀,武士寧可暴烈切腹,都不願示弱投降。但是,夜裡在東京車站,卻常有喝醉的上班族醜態畢露,直接大字形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無視他人眼光。
都說日本人言辭委婉含蓄,模稜兩可,說話說半截,剩下的就讓對方自行心領神會。譬如:日本人若對你說:我考慮考慮;其實他的意思是“不”。但在東京街頭,穿著奇裝異服招搖過市的人,比例甚高,老老少少將“個性”和“宣言”直接披戴在身上、描繪于臉上,毫不扭捏。
都說日本人集體意識強,認為因私事而麻煩別人是極無禮之事。2014年,恐怖組織綁架兩名日本人,向安倍政府要求贖金,人質家屬竟“因兒子給大家添麻煩”,公開向人民道歉。但在當地,卻有許多人選擇“跳軌”如此喧鬧而擾亂社會日常秩序的方式結束生命。2005年至2014年間,單單東京首都圈15條線路,自殺者就超過3145人,其中63%自殺成功。
都說日本人走在時代前端,引領世界潮流,但是,傳統文化卻依然同人們的生活密不可分。多不勝數的大小地方祭典,依舊吸引男女老幼踴躍參與,和服依然是百姓日常穿著之一。插花、茶道、書法等傳統技藝,仍然盛行。
這是一個局外人、門外漢的粗淺觀察。那麼多矛盾與衝突,同時和諧並存于一身,大和民族的精神世界,應該是人類學家最感興趣的研究對象之一。
可能是世代受到櫻花啟發,裕貴子說,美麗但哀傷,快樂但憂愁,可愛但邪惡,關懷但藐視,在同一件事裡,兩種看似衝突的情緒,其實是並存的。
也許就是這樣的民族思維,讓他們安于生活在這片處于環太平洋火山帶、強烈地震頻發的土地上。富士活火山的威脅,是個籠罩在百姓日常生活的巨大陰影,但是,仍無阻日本人仰慕它的壯麗,並與之親近。
也許就是這樣的心理素質,讓他們屢屢在災難中站起來,一直沒有被打倒。
人生短暫,且絢麗地活吧!
現職建築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