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無不言‧周錦聰:飛翔的小王子──孩子,有孩子的樣子

不少父母心裡很早就為孩子定下模型——“他應該長成這樣”“她應該長成那樣”。于是,孩子稍微偏離心中標準,他們就焦慮。《追風箏的人》這部小說中的阿米爾也躲不開這樣的命運。

一天夜裡,阿米爾路過爸爸的書房,偷聽到父親在跟摯友拉辛汗說話。父親批評阿米爾總是埋在書堆裡,要不就在家裡晃晃悠悠,好像夢游一般。

“那又怎樣?”拉辛汗不以為然。

“我可不是這個樣子。”父親喪氣地說,聲音中還有些憤怒。拉辛汗笑起來。“孩子又不是圖畫練習冊,你不能光顧著要塗上自己喜歡的色彩。”

“我是說,”父親說,“我根本不是那個樣子的。跟我一起長大的孩子也沒有像他那樣的。”

是的,阿米爾的性格,的確欠缺了父親的豪邁勇敢,他只樂于埋頭讀書,被人欺負從不還手。這是他父親最難以容忍的地方——父親曾從窗口望出去,親眼看見鄰居孩子推搡他,拿走他的玩具,在這兒推他一下,在那兒打他一下,他卻從不反擊!

與他截然不同的是僕人阿里的兒子哈桑,這個兔唇的男孩勇氣過人,每當阿米爾遭鄰居欺負,他總為小主人挺身而出。親睹一切的父親,喜歡在他們回家后,拉著阿米爾問:“哈桑臉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他推說:“他摔了一跤。”為此,父親擔心這孩子身上缺了某些東西——自我防衛。

一個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孩子,的確讓人擔心。但阿米爾的父親最大的問題,是他要求孩子必須跟自己一樣威武勇敢,讓原本就懦弱的阿米爾更不勝負荷。

“一個不能捍衛自己的男生,以后就會變成無法捍衛任何事的男人。”

阿米爾父親這句話,壓在他小小的心上,讓他透不過氣,差點成為籠罩在他頭頂上的咒語,讓他一輩子無法翻身——他以為,他會變成無法捍衛任何事的窩囊廢。

“我是一個老師,怎麼可以讓孩子輸在起跑點上?”

“我是世界出名的醫生,我的孩子怎麼可能念不上醫學系?”

“我們夫妻都這麼優秀,不知道為什麼孩子卻那麼不爭氣?”

以上這一類“理所當然”的自以為是,很可能擊垮孩子的自信,破壞親子關係,毀掉孩子一生。一些“成功人士”,可能過度自我感覺良好,看見孩子的表現往往不屑“我可不是這個樣子”。但請記得,孩子本是獨立個體,他不是你,為什麼一定要把他弄成“你的樣子”?

《追風箏的人》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賽尼的第一部小說,2003年出版,全球銷量超過2000萬冊,已被譯成42種語言。小說講述了兩個阿富汗少年關于友誼、親情、背叛、救贖的故事,小說不僅表達了對戰爭的控訴、還對阿富汗種族問題和宗教問題有深刻的反映。

周錦聰,馬大中文語言學學士、博大中文文學碩士。曾任華小和國中華文老師、教育部副部長特別事務官。現為師範學院中文講師。曾獲逾50項文學獎,著有6本文學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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