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扬:驶过印象──青春过敏原(四)再见 | 中国报 China Press

黄子扬:驶过印象──青春过敏原(四)再见

你总会在独自走到cafe的路上想起他。沿路亮着一双双橘色的眼,暗下的夜里显得格外孤独。你途经湖泊,也只看见一片黑,以及街灯映照下你拉长的身影,直直打在湖面上。偶尔有风,偶尔有人,更多时候,什么也没有。你想要是此时他也在这里那该多好,你们或许会到双身树下相伴一整个夜晚。你们会沉默走完一整段路,路口的树纷纷落下白色棉絮。最后,你们也只能分隔成你和他。你守在路口等待重开的花;他却坐在海堤遥望南方的家。他说过伤心的时候就去看海,而如今,他已在岸边坐成一幅风景了吧?你倚树而他面海,遥遥之隔,恐也已成天涯。



什么样貌的海都是海
我只能请你记得这个比喻

于是你借由音乐抵抗那低潮,你每夜每夜猫在练团室里,任由互相碰撞的声线轰炸你的听觉。那是开学第一个月,理由是筹备比赛。你以为烦忧无法战胜嘈杂,你以为人群可以舒缓寂寞。你坐在钢琴前,眼前不断浮现一整片海,月光银银碎碎撒下,于是你自个儿哼起了歌。有人说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那些忽明忽灭的夜,你已看不见星星。

星星是你一个人攀上的夜空,后来同学告诉你,文学院旁的斜坡道尽头,最高的据点,可以看见整个吉隆坡的夜景。



你把它像秘密一样收到口袋里。有一天,你要把他的手伸进自己的口袋,共享这个秘密,牵着他的手。你深怕校警发现,开车上斜坡道之时,将车灯熄了,摇下车窗,草丛传来夜虫的情话,听起来竟如此刺耳。

口袋里终究只有你自己的手,一如那片夜空,那座城市,你一个人将它们看尽。你和他常常分享日常琐细,许多的约定如你平躺车顶静望的天空,这么的这么的遥远。终究没有成为你们。

我将在那里画线/玩跳房子/数电线杆/看麻雀
待上很多个日子直到忘记了该忘记的事情

关上水龙头,用毛巾在脸上擦拭了一番。你把毛巾挂在颈上,凝望镜子里的自己。如今你已削掉了所有陌生的棱角。你渐渐熟悉物事该在的位置、厕所的摆设、长廊的沉寂,以及头上总是失效的日光灯。你仍有很多无法解析的梦,它们偶尔潜伏现实生活里,一个不经意的情节,一次偶遇或回眸,你会忽然明白所有,是梦,是爱,是孤独——

毕竟太阳都已经潇潇洒洒地下山了
这就暗示了一种规律。

*粗体字摘自诗人叶青〈并不能说是寂寞〉诗句。

黄子扬1993年生,森美兰人,现就读博特拉大学外文系。曾获怀恩文学奖、嘉应散文奖等。相信生命经历沉淀后,沁出的文字最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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