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趙演晴
有一位21歲的朋友,知道我這位三字頭的姐姐因失眠而致夜睡,天真的他問道:“是不是因為到了一定的歲數就會失眠?”他這問題馬上讓我看清楚,我們之間存在著一個此岸與彼岸的距離。
對我來說,60歲方才算是踏入初老年紀,可是我一點都不怪他。因為我曾經也是一位以為一旦踏入30歲,就會一夜白頭變老的少年。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按照社會對年齡的刻板印象,有了基本人生磨練的30歲,必須開始邁向所謂的穩定人生。
相對于男性,女性一生難逃年齡框框所帶來的壓力和困擾。18歲的青春無敵,25歲敢愛敢恨的美好,29歲開始被催老。過了三十后,若仍單身未婚,即被冠上敗犬或剩女之稱。婚姻,為什麼會變成人生的一種肯定與全部?婚姻,為什麼是每個人必達的終點?
寫淡然生活不似小說
邁入穩定的生活情境中,其實有很多人在工作、友情、愛情家庭之間想華麗轉身之際,不料卻華麗撞牆。擅長描寫人性的日本作家山本文緒在《31歲又怎樣》中,透過31個短篇,將31個31歲男女的故事際遇、面臨的各種窘境、困難及焦慮,透過文字展現出來。
《31歲又怎樣》原名《ファーストプライオリティ》,是片假名,用在外來語。原名意思是“First Priority”,中文書名改成《31歲又怎樣》。
書扉上有這麼一段句子:“我,31歲,還在猶豫自己究竟是‘只有31歲’,還是‘已經31歲了’。明明知道‘該成熟一點’、‘該找個穩定的工作’、‘感情也該定下來了’。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做決定,31歲又怎樣?我站在人生的中轉站,我該走向何方?”
原文和中文書名之間的串聯,難不成是希望透過作者的種種觀察,指引讀者找出踏入30歲后的首要選擇及絕對優先關注課題?
網絡書店都把這本書歸類為愛情小說,這點似乎了解這本書的內容。若要將之歸在勵志範圍,書裡並沒有心靈雞湯的正面文,反倒充斥著犀利冷酷。作者像個坐在人生公園裡寫生的畫家,把人來人往背后隱藏的大小故事,波瀾不驚地描繪出來。難怪有些愛看小說的讀者不禁抱怨,這是本偽小說,太輕描淡寫以致感覺很淡。
30歲之后安定與失落
有多少踏入三字頭的人,表面安定,內心失落?時時在冷靜與熱情、堅持與放棄之間徘徊?當我們不停有意無意地催眠自己,告訴旁人:“對,這就是人生”時,仿彿這個階段的尷尬、痛和疑惑,將會變成一種理所當然。
在31篇故事裡,雖然不是全部人都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但都在自己特別在乎的地方拼命努力。文字間難以言喻的淡然惆悵,讓我仿彿嗅到了熟悉的氛圍,好像看見了不少自己的影子穿插其中。有時候甚至得暫時闔起書來,閉上眼,回到自己的故事裡,再次觸摸那些沮喪、打擊、不安和質疑。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像只寄生小鯊般吸附在他人身上,忘了獨自遨游大海。這就是我本來要的人生劇本嗎?我還來得及改寫嗎?
旅游作家雪兒說:“不需要活到幾歲像幾歲,過得像自己比較重要。”到底要怎麼樣才算是忠于自己?誠如山本文緒在〈游戲〉這則短篇裡說的:“無論是大象、螞蟻還是人類,活著根本就沒有意義。但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我們身為人類,只能在社會中生存。既然如此,就不妨把這當作是一場游戲,樂在其中。”
三十多歲,是怎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