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韋地:真醫生真文青──趣讀馬來紀年(上篇)

最近讀了《馬來紀年》,在新加坡城巿書房買的,青年書局出版,許雲樵的中譯本。熟悉馬來文學的朋友對《馬來紀年》(又名《諸王起源》)非常熟悉,我是第一次讀,覺得其中很多故事非常有趣,選一篇在這專欄和讀者分享。

先做些基本介紹,《馬來紀年》比較接近古典文學作品,從史前開始講到馬六甲王朝被葡萄牙人覆滅,有點類似《三國演義》,但又因為這本書是是馬來文獻中少有的史書,所以從史學角度也受重視。

(想像如果《三國誌》等史書都被燒掉,沒有傳下來,那想要知道三國的故事,《三國演義》就會變得很重要。)

《馬來紀年》的作者,一說是柔佛蘇丹拉惹蓬蘇(1615~1623在位),另有說是蓬蘇的宰相敦室利蘭能(于1612年5月13日星期四開始編修),不過更有可能是1535年前后,馬六甲王朝亡國后的一位廷臣所寫,后人只是修改和整理。

《馬來紀年》手稿原以古典馬來文的舊爪夷文字體在傳統的紙張撰寫,重要的有兩個版本,一是萊佛士所藏(1781~1826,就是開拓新加坡那位萊佛士),簡稱“萊本”。一是威廉希勒別(1862~1948,MPH書局的創辦人,重要成就之一將《聖經》翻譯為馬來文)所藏,簡稱“希本”。

蘚格蘭東方學者萊敦(1775~1811)將《馬來紀年》譯成英文,1821年方出版,由萊佛士作序,許雲樵的中文本是由萊敦的英譯本轉為中文。

整本《馬來紀年》,我覺得最有趣的是〈中國和滿剌加(馬六甲)的親善邦交〉這一章,我簡單重寫再加上一些註解,和大家分享這一章的故事,非常有趣。

話說,中國的王(即明朝皇帝,蘇丹芒速沙在位為1459~1477年,對照時間即明英宗或明憲宗)聽到馬六甲的王(蘇丹芒速沙,馬六甲王朝第六位蘇丹)的偉大后,便遣使贈蘇丹芒速沙一滿船的針和其他珍奇物品。

(值得注意,作者說是中國(明朝)主動遣使)

中國的國書這麼寫:“蓋聞滿剌加王乃一雄主,以是渴望修好,因吾人亦系出羅闍斯乾陀祖兒迦奈尼者(就是亞歷山大大帝),故與滿剌加王為同宗。世界上無復王者能大于吾,吾之子民亦無法統計,今按家各一針載以汝耳。”

(從中國史觀,中國是亞歷山大大帝的子民,明顯不是明朝皇帝會講的話,不過《馬來紀年》的故事從亞歷山大大帝開始,當時伊斯蘭世界很多人相信,很多大國君王都是亞歷山大大帝的后代。另,所以這船上有幾千萬枝針,中國之子民無法統計,那戶部尚書該抓去砍頭了。)

蘇丹芒速沙聽了后,便遣使回訪中國,船上裝滿西穀米(Sago,西米露的原料)。馬六甲使者到時,先去找中國首相李寶(應是禮部,官職,作者搞錯以為是人名,而且明朝無相職)。天將黎明時,李寶和大臣將軍們帶著馬六甲使者一行人進入王宮(紫禁城?)同時有一大群鳥鴉和他們一起入內,連過七重門才到大殿,鳥鴉都張開兩翼,掩蔽了會場。

(這段我簡化了,原文更長更生動更精彩)

一會兒,聽到打雷和霹靂的聲音,電光前后閃爍,中國的王出現了。他的形狀好像在鏡子圍繞的地方反射出來的影一般,好像是在一條龍的嘴裡。(這段我一字不漏引用自原文,作者很厲害,說不定是武俠小說和港漫的始祖。)眾人一見中國的王,便立刻拜倒,伏地不敢抬頭。

在新加坡當醫生、“草根書室”董事,曾獲花蹤文學獎、大馬中文部落格祭最佳藝文部落格獎。出版文集《在第一本書之前》、《不可一世》、《于是》、《兩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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