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吉：老鼠咬死人

＊寄自廈門

今年大野狼書展增設中文圖書。書友們略興奮，去了書展后，失望的人多。大野狼英文書展常年熱銷類為童書、食譜。中文書也複製這個經驗，搬了很多中國以及台灣滯銷的食譜、童書。放眼儘是一些過氣的迪士尼卡通版童書。大眾書局年終大拋售，我錯過了幾年。今年正好趕上最后一天，我前腳抵步KLIA 2，后腳就去Viva Home淘書。

大眾書局年終書展適合淘些台版的書，常常有驚喜。我就在一堆80%折扣書堆中，看到了韓良露的翻譯：《2隻老鼠》（台北：大塊文化出版，2012年5月初版）。原作是英國作家戈登芮斯（Gordon Reece）所作。2015年開年不久，台北文藝界籠罩著一片哀傷。2月15日，詹宏志夫人，“聰明的廚子，天生的美食家”，王宣一不幸于旅途中病逝。3月3日，另一位“生活家、美食家、占星家”韓良露病逝台北。這兩位作家的書，我都有幾本。

我喜歡韓良露的文字，也喜歡她的翻譯。一位好的作家選擇翻譯別人的作品，那自然是她喜歡的著作。我也讀李永平、黃燦然的翻譯著作。如果我的日文夠流利，我也希望可以讀村上春樹翻譯的Raymond Carver。

哪個家庭沒傷痕？

《2隻老鼠》說的是一對母女命運卑賤如鼠，媽媽（伊麗莎白）被前夫惡劣遺棄，女兒是校園霸凌的受害者。她們“膽小羞怯，慣于承受而不反抗”。她們搬到鄉下避世。媽媽在一個鄉鎮律師樓當書記，因為工作能力優越，被老闆當奴才使喚，常對她上下其手性騷擾。工作薪水勉強餬口。女兒（雪麗）在一次欺凌中，差一點被燒死。作案的3位女同學逍遙法外。警方因為證據不足無法提控，校方也沒有處罰她們。學校安排女兒在家，讓老師上門給她補習。

母女想生活就這么湊合吧，哪個家庭沒有傷痕？最重要是兩人相依為命。

雪麗16歲生日前夕的深夜，一個醉酒的癮君子，進屋打搶得逞。膽小如鼠的雪麗，仿彿發洩憤怒般的發難，在竊匪離開屋子后，從后面拿刀追殺。結果，兩母女把他給殺了、埋了。她們雖然成天活在隨時被警察發現的陰影裡，但她們卻從這個“反抗”以及“殺害”中，尋得了“勇氣”。伊麗莎白不再像以前那樣隱忍上司的欺壓、性騷擾：“‘我摑了佈雷克利（老闆）一記耳光！’她再說一次，自得地咧嘴而笑，好像小孩子而惡作劇完，這會兒正洋洋得意。”

故事的結束是另一名知道她們殺死竊匪的同謀，勒索她們。伊麗莎白和雪麗原打算開槍殺他滅口，媽媽卻連打偏三槍，這名同謀活活嚇死。經歷兩次“殺人”事件后，雪麗獲得了重生：“再也不是一隻小老鼠在開口說話；再也沒有沿著牆腳竄逃，想找個安全的躲藏這種事；再也不會一動也不動，指望別人看不見自己。”

生命本殘酷，生命本野蠻，生命如戰爭。小老鼠張牙舞爪的說：“放馬過來吧。我才不要淪為受害者。再也不要。”寫到這，就覺得毛骨悚然。我怕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