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虚与实‧陈慧文:话题
这学期,因为我一直去复诊的缘故,我和这班学生开始聊到彼此的传统医学。法拉的母亲之前中风不良于行,本来在中央医院看病,后来有人介绍他们去做针灸,几次疗程下来,她母亲也可行走了,除了手举不起来之外。
中医师说,这是因为肌肉硬化的缘故,吩咐她母亲多做手部运动。后来她母亲也去做马来式按摩(Urut),恢复得不错。最近她因为要陪母亲看病而缺课,原来她母亲又觉得不舒服了。这次他们求助于一位巫师(Bomoh),该巫师是她父亲生前就认识的。法拉的父亲生前喜欢收藏马来剑,至今还留着,巫师说其中一支剑有问题,影响她母亲的健康。于是,法拉的母亲就将剑交给巫师,让巫师丢掉。
后来的一堂课,我们延续这个话题,学生告诉我许多关于降头和鬼怪的故事,也提出他们对华人习俗的疑惑。例如清明节烧冥纸和纸扎品,还有农历七月的种种路边祭品、小旗,以及夜晚回家的时间。
她们问:“路边祭品与小旗是不是不可碰呢?”曾经有华人朋友告诉她们不可碰路边的祭品,结果她们的亲戚一时顽皮去弄那些祭品,或者踢冥纸的灰烬,几天内就病了。
我答:“嗯,我从来就不碰路边的祭品,因为已经知道那是祭品。我也不清楚到底碰了会怎么样。不过,你们这么问,我才发现,我已将这个‘常识’,视为理所当然。”
她们还问我,人死了下葬前穿些什么衣服?这也是我没想过的问题。阿克玛问:“老师,我觉得华人的女鬼很漂亮。”当她得知让死者穿红衣下葬,是让死者可以寻仇时,她才恍然大悟说:“哦,怪不得那么漂亮。”
至于有些关于拜拜的问题,我只能告诉她们:“这你要问其他华文老师了,我家里没有拜拜。”
我曾经被她们问烦了,因为她们每次发问的方式是:“老师,为什么华人……?”我答:“喂,我现在是华人代表吗?如果我整天问:‘为什么马来人……?’你们也会烦的嘛!”
她们笑说,我认识她们很多个,她们只认识我一个。
那次关于拜拜的问题,我也说:“每个家庭都不一样,就好像我每次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也会说,老师,每个家庭不一样。”
不过说真的,讲这些话题,比逼她们写作业有趣多了,有机会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