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方俊心
圖:連利元、受訪者提供
開學日倒數一週,戀戀不捨之際也期待新學年新開始,從求知裡獲得喜悅,與師長朋友一起成長。
有時儘管求學生涯看起來微不足道,日后檢視,也必然能從中發現不少晶瑩剔透的東西,只是那時候不懂得。
藝人張起政與可晴過去的求學生活,一個自認“乏善可陳”,另一個堪稱“波瀾壯闊”,不過如果少了當時的淬煉,也許不會有今天的他們……
朋友都叫我受保護動物
“我很擔心別人問我童年的事情,因為家人管得非常嚴格。朋友都叫我受保護動物。”張起政在訪問一開始便這麼說道。
他開朗健談的外表,會讓人聯想到他中學時期可能是校裡的好動分子,原來不是,學校辦的很多活動,媽媽都不讓他參加,像畢業旅行,他就完全不曾參加過,平時也不能跟朋友出去玩,放學后就得回家。
回到家后,要做的事情也被固定好,睡午覺、練琴、讀書、吃晚餐,只有八點半到九點半之間可以放鬆一下,看看電視,九點半就是上床睡覺時間。
家中四手足都在同樣的管教模式下長大,媽媽嚴格的程度是,會檢查書包的地步,她會檢查哥哥的書包,看他有沒有帶其他衣服去學校。
有一次張起政興起,帶集郵簿到學校給朋友看,被媽媽發現后狂打一頓,“你為什麼要帶這個去學校?你給我理由。叫你去讀書,你去跟人分享這個!”張起政模仿著媽媽的語氣。
雖然內心不解,也很希望自己能像其他朋友一樣有自由活動的機會,張起政卻不曾因此跟媽媽起口角,或偷偷跑出去玩。
“她可能是希望我們多花一點時間在課業上,怕寵壞我們,喜歡出去外面混,思想改變,沒有用心讀書。”
“我有怪她,”張起政笑笑坦承。比起他那些時常可以在外活動的朋友,他覺得自己更晚熟,“在家觸碰的人事物會比較少,一旦發生什麼事情會比較不懂得怎麼處理”,一直要問爸爸媽媽該怎麼做。
然而他心裡也了解,家人管教嚴格的出發點也是為了他好,而且他雖然因此失去了一些,也得到了一些別人所沒有的東西。
美好与纯朴恋爱方式
當朋友在外頭玩耍,體驗這花花世界,張起政的專注力卻是向內的。媽媽讓他學鋼琴,鼓勵他多練習,每當他練習的時候,媽媽都坐在旁邊看。也因為常宅在家,他開始寫歌、創作,發揮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想像各種各樣的事情。
“這幾年賣了一些歌曲,就會回想起如果我以前一直在外面混,就沒有今天的成績。”
純純的愛情,也成為張起政當時創作的泉源之一。他有一段戀情,從中二維持到中五,現在跟對方雖已不是戀人關係,卻還保持聯絡。
麻坡沒有電影院,因此他們從不曾一起看過一部電影。麻坡有著適合戀人手牽手談情說愛的Tanjung,他們也從不曾一起去過。他們的戀愛方式,有著那年代的美好與純樸——一起上學放學,下課時一起吃吃東西,上同樣的課外活動;想念的時候,就打個電話到對方家裡。
由于家跟學校很靠近,只需要約十分鐘腳程,兩人每天一起走路上學或放學。“她讀比較好的班,大概兩點半放學,我讀沒那麼好的班,大概一點半就放學了,就等她放學,一起回家。”回憶這些事情,張起政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很甜蜜的日子。”
媽媽對張起政管教嚴格,但對于這份純純的愛情似乎全然不知,“不知道是裝傻還是什麼”,張起政打趣道。
在媽媽支持下,他參加聖約翰救傷隊,小女友雖然不喜歡,也一起加入了。兩人一起在大太陽底下步操,聽起來很熱又很累,但對張起政來說,卻是中學時期最美好的回憶之一。
升上中學遭學姐霸凌
褪下深藍裙子,換上淺藍校裙,原是件開心事,可晴升上中學的第一天卻遭校園霸凌。
那天,她剛踏進學校不到幾分鐘,長長的馬尾就被人從后拉扯。這是接下來兩年被欺負的序幕,所發生的一切就像影視劇情,有一群不知何故針對她的學姐,一個為了獲取更多資訊而接近她的“臥底”,以及連串校園霸凌事件。
肢體暴力、語言恐嚇,可晴都嚐過。還有惡作劇,下課回班,要不書包不見,要不桌椅不見;下雨天,書包會被放在班外有水的桶上。告訴老師,老師也無動于衷。
“她們下課會圍著我,賞巴掌,或者恐嚇我的朋友不可以靠近我,如果靠近我,就會連他們也一起打,所以有一陣子是沒有人敢跟我做朋友的。”
霸凌事件的最高峰發生在女廁裡,“四面牆寫滿我的壞話,其中一面牆上面是(畫)我的喪禮。旁邊畫香炷、照片,下面寫我英年早逝什麼,我一進去就全部人在旁邊拜我。”
因涉及破壞校園公物,校方終于沒辦法坐視不理,傳可晴跟涉及同學一起問話。誰知道,當天走出校門,這群人就一起朝可晴身上丟雞蛋和麵粉,而這一幕正好被前來接可晴的媽媽看見了。
真相遺落在十年前
這件事促使媽媽替可晴辦理轉校手續。校方也報警,準備開除這群學生,送她們進感化院。
“看見警察時,我很Drama(戲劇化)地跪下來求警察,‘不要、不要’,因為其中一個朋友,我真的有放感情下去。”
原來這群人之中,有一個竟是可晴的朋友。她先前並沒有參與霸凌陣容,而是假裝跟可晴做朋友,以了解更多關于可晴的私事,才可以讓大家講更多關于可晴的壞話。
眼前的可晴追述這些十年前的事情,神情裡沒有遲疑,也沒有痛苦扭曲,反而時常咯咯笑,好像在說什麼開心的事情。
“雖然當時覺得很痛苦,可是現在回想卻覺得滿有趣,有別于一般青春期的記憶。覺得(她們)很幼稚又很好笑。”
對于自己會被霸凌團體盯上的原因,她直呼不知情。“很多人常常會覺得被霸凌的人是有問題的,”她說。而真相就遺落了在十年前,難以追尋。
不要輕易評斷他人
當時,有個事物,在我們今天看起來不算是正面的,然而它卻意外地保護了可晴,讓她熬過了那兩年,它叫“忙碌”。
那時可晴家裡經濟出了很大的狀況,她年紀雖小,卻必須承擔家中生計,不得不在課餘時間兼差。網絡生意者、服務生、銷售員,她一人分飾多角,每個月賺五六千令吉,根本沒有太多停下來為自己感到悲傷或憤怒的時間。
在她心裡,朋友間是利益關係,有事才會找,而且彼此的境遇相差太遠,就算是有心事,同齡朋友也難以明白她的心情。這樣的想法一直是主軸,直到有一位對她很好的朋友車禍去世,她才被無常敲醒,開始反省自己看待友情的方式。現在她的朋友也不多,但只要是認定的朋友,都是可以為她兩肋插刀的類型。
“我覺得生活很妙,常常會在你得到幸福之前,給你發生很多事情,就是為了要讓你最后得到的禮物是更大的,慶幸的感覺會更強烈,然后你覺得“活著真好”的感覺又會更強烈。所以,我覺得人永遠不要去抗拒負能量,不要抗拒負面的事情發生。如果沒有這段經歷,會覺得現在的人生有點乏味,人可能會變得很不知足。”
可晴的經驗,也許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感同身受。不過至少我們比較能夠去想像,外表孤僻,或者光鮮亮麗的背后,總會隱藏著故事,“那是不是我們以后看到別人,也不要這麼輕易去Judge(評斷)人家?”